十二月的寒风卷着山巅落叶，将群山之巅的青石阶吹得凌乱。风中夹杂着草木枯萎的气息，此时万物枯黄，唯有远处松林翻涌如墨浪，沙沙声随风而起。
在许多强者的期待中，巅峰道场如约而至。
自从苦圣人一步开天之后，天地灵气复苏，修行者的数量便愈发多了起来。特别是天王级的强者，在苦圣人飞升之前，天王也只有那么寥寥几人，如今却早已不甚罕见，今年听说更是破了百人之数。
此时，受邀前来参加巅峰道场的修行者们在侍者的指引下开始登山，他们顺着蜿蜒山道往群山之巅汇集。
这里是慕容雪斥巨资命人打造的论道台，专为每年的巅峰道场所设，可容纳近千人。每年道场一开，各地天王级以上的修行者便会如约而至，交流切磋，坐而论道。
巅峰道场分为上下两处，一处曰群英道场，可供天王级强者使用，另一处曰神圣道场，只有武圣和武神才有资格进入。
当然，四大武神并未与武圣们坐在一起，他们论道之地位于云端之上。即便是二十多位武圣，也只够资格坐在山巅，仰望着四人。
而群英道场设在半山腰，百十位天王境强者分列于广场之上，盘腿而坐，气氛也莫名地威严。山中水汽在冷风中凝成灰蒙蒙的雾。雾气缭绕间，有人闭目打坐，有人低声交谈，其中自然不乏有一些江湖中的凶悍之辈，但此时却无一人胆敢高声喧哗。
“听说有个叫神刀门的，前不久攻打一个叫做莲花宗的门派，发生了天王之战？”说话的是个身着墨色长袍的精瘦汉子，他并未像其他人一样盘腿端坐，而是翘着一只脚，显得有些悠闲。
“莲花宗？神刀门？没听说过。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里也有天王？”斜对角坐着个裹狐裘的女子接话道。
“这个我知道，的确是天王之争。”一名长发男子似乎消息很灵通，他微微笑道：“双方各有一名天王出战，神刀门的天王是他们门主，据说刚刚晋升，而莲花宗那边，却不是他们宗门的天王，应该是请来的帮手。”
“后来如何了？”墨色长袍的汉子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若是双方没有大碍，今后世上只怕又要多两个中等门派了……”
长发男子摇头道：“两败俱伤，但不知为什么，那伤得较轻的神刀门门主却是逃了，至今不知所踪，神刀门也因此被莲花宗给拆了个零碎，弟子死伤无数，这门派算是完了。”
“可惜。”狐裘女子闻言叹道。
话音未落，山风突然卷起一阵松涛，震得道场边缘的竹帘哗啦作响。
众人下意识回头，便见一道黄衫身影正顺着山道行来，广袖翻卷间，山雾竟自动往两旁退开了三尺。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巅峰道场的东道主，慕容雪。
他身为武神，又是东道主，却并没有直接飞入山巅，而是顺着山道攀登，每一步落下，竟有种莫名的节奏，似有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道韵蕴藏其中。
慕容雪径直走到群英道场门外，天王们此时纷纷起身，朝他恭敬施礼。
“诸位同道。”
银白色长发被山风轻轻吹起，慕容雪的声音不大，却有种空灵之感，回荡在山巅。
“巅峰道场即将开始，照惯例，此处依然由劣徒淳风负责，还请诸位多多照顾。”
“岂敢……”众人纷纷躬身。
慕容雪笑了笑，又道：“今日群英论道，还请诸位莫要执着胜负，多听听不同的感悟。待论道结束，我还会命人将武圣境强者的论道语录整理一份，发于诸位参悟。”
众人闻言当即大喜，自是连声感谢不提。
慕容雪颔首致意，转身离去。
他依然没有选择飞行，而是顺着石阶一步步往山巅走去。
“据说慕容武神喜好在山顶修炼，但登山从不飞行，十年如一日，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此等毅力，真是让人惊叹。”狐裘女子道。
“戏姥姥到了！”有人小声惊呼。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远处飘来三个人，快速飞上高空，最前面的戏姥姥衣袂飘飘，面容精致如少女，却是满头的白发，她身后跟着臧云云和芸歌儿，臧云云穿着新裁的锦袍，风度翩翩，腰间悬着绝影剑，芸歌儿则攥着他的袖角，耳尖还泛着新婚的红。
“前面那位便是戏姥姥？果如传闻所说，外表竟是如此年轻！”狐裘女子是今年新晋的天王，她还是头一回见到戏姥姥的阵容，不由惊讶万分。
“她身后跟着的男女，是什么人？”她又问。
“是夜小队的人，据说那男的得到戏姥姥真传，如今已突破武圣境界。而那女的本就出自天机门，后来才加入的夜小队，也是武圣之一。”墨色长袍汉子说道。
“原来如此。”狐裘女子轻轻点头。
在众天王的感叹声中，三人未作停留，以极快的速度径直飞上了山顶，臧云云与芸歌儿在山巅的道场落座，而戏姥姥则径直飞上了云端，第一个坐到了云彩之上。
慕容雪不紧不慢沿着台阶往山顶行去，他抬头见戏姥姥已经坐上云端，也不在意，只是淡淡一笑，继续爬着登山梯。
几乎是目不暇接的程度，第三位武神来得极快。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原本只有戏姥姥一人端坐的云头，突然间就多了道灰影。
无影门门主童玉不知何时已经盘坐其上，笔挺的灰色西服连褶皱都没乱，仿佛他本就该坐在那里。
他身上的气息如烟似雾，若有若无地笼罩着四周。
童玉先是朝戏姥姥颔首致意，随后目光就落在了漂浮的座位上。
“咦？”
他眉毛微微扬起，发现除了他和戏姥姥之外，周围还飘着三个座位……
惊讶之余瞥见戏姥姥面无表情地闭着眼睛，于是他也不便多问，安静坐着等待巅峰道场开始。
“童门主这身法，真不愧无影之名。”墨色长袍男子仰望云端，喃喃赞叹。
“童门主我之前却是见过，那时他还只是地下世界黎明公司的总裁，不过中品武宗境界。”狐裘女子盯着云端，声音压低道，“不想十五年前天王之战，他再出现时已是天王，如今更是四大武神之一，修行之快实在骇人。”
谁知这时，忽听一声娇哼传来，众人回头望去，便见是一名美貌女子，她似是对这双男女的话不满，冷声说道：“什么不愧无影之名？臭显摆！十五年前那场天王之战他最后不也逃得跟狗一样？”
美貌女子这话一出，在场的天王俱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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