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婶看他两眼放光,分享欲立刻爆棚,
“就是五号院的老蔫和他媳妇,他俩不是住在门口那间屋子吗?我跟大姐路过时,就听他们在吵架,谁知刚慢了两步,老蔫就跑了出来,后面那盆水浇到了我俩身上,呸呸呸,真晦气。”
“他俩为啥吵呀?”
这算是无妄之灾吧,不过五号院离得不远,应该也没挨冻。
“听说来了小姑娘,管老蔫叫爹,他媳妇还不炸了,他俩都没孩子呢。”
周明刚穿了外套,打算去接女儿,听了他俩的对话,想起了老蔫这个人,此人原是一名工程师,不知当年遇到啥事,被下放到农村去了,
媳妇跟他划清了界限,虽然没有离婚,也没跟着下去,这一走就是十几年,前两年才落实政策回来了,因为分开太久,也没个一儿半女。
难道说,当年在乡下生了一个?
他看了看手表,再不去就该晚了,便顾不上再听,推着车子就出门了。
路过五号院时,只见门口坐着个破衣烂衫的小姑娘,大约十岁左右,梳着两根枯黄的小辫,眼巴巴瞅着里面。
周明看了她一眼,不管怎样,也不能不让进门吧,
他接了闺女回来,小丫头还坐在外面,颜颜好奇的看着她,
“爸爸,这里是不是在演戏呀,喜儿被救出来时,也穿的这种衣服。”
周明哑然失笑,这几年生活越来越好,加上化纤布料的诞生,穿补丁的已经很少了,尤其是燕京这种大城市。
小姑娘也听到了颜颜的话,她回过头来,狠狠瞪了一眼,
“我才不是喜儿,我有爸爸。”
小姑娘的五官很好看,尤其是那双大眼睛,跟老蔫还真有点像,这是人家的家事,不好去掺和的,他推着车子赶紧走了,颜颜却一直扭头看着那个女孩。
“爸爸,她不是演戏,为啥会弄的脏兮兮啊,她爸爸都不管吗?”
“估计在忙吧,你也要爱干净,没事别去地里打滚,回头弄脏了,小心妈妈打屁屁。”
“嘿嘿,妈妈才舍不得打我,她只会吓唬吓唬,我才不怕呢。”
这个皮猴,拿捏她妈很有一套。
中午吃饭时,明雪又说起了那个小孩,听说长的好看,同情心立刻泛滥,
“他们真不要吗?要不咱家养,颜颜还能多个伴,”
最近那些小姑娘都忙的四脚朝天,原本小花还能回来看看,可刘惠结婚怀孕后,她也成了批发点的主力,基本是全年无休了,
不过,小姑娘高兴着呢,因为刘惠给的也多,拿的都是提成,她在银行办了张存折,挣的钱都自己攒着,在这个繁华的城市,有钱才有底气啊。
周明给他妈夹了一筷子菜,示意她多吃点青菜,
“您这习惯得改改,这都春天了,野菜多鲜灵啊。”
因为长期在国外,她也习惯了面包抹油的日子,想不起来吃绿叶菜。
“哎,你怎么不理我,咱家又不缺粮,就是多双筷子的事。”
看着躲不了了,周明只好开了口,
“妈,那可是人家的女儿,有没有妈不知道,这肯定是有爹的,那双眼睛跟老蔫一样一样的,比她爸有气势多了。”
老蔫可不是他的真名,就是天天低着个头,眼睛都不带睁,才被人这么叫着,周明还记得,他的大名叫田朝阳。
明雪顿时不说话了,是啊,不管怎么样,小姑娘一个人找来了,亲爹不可能不管,不管他媳妇再强势,还能撵走吗?
下午送孩子上学,五号门口已经没人了,周明的心也放下了,毕竟血浓于水,可他回来时,那门口又被人围上了。
“姓田的,我闺女为了你,守寡守了十几年,你倒好,弄出个杂种出来,还想让我闺女给养着,你做你的大梦去,今天要是敢让她进屋,这日子就别想过了。”
一个老年妇女,坐在地上拍着大腿,一边骂一边哭,周明看着这熟悉的场景,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还是一下子勾起了他的心火,这简直就是周王氏再生啊。
他也停下了脚步,站在了人群外围,
“哎,李大娘是真冤枉啊,看孩子可怜,带她回去吃点饭,就被王丽丽给骂了,还叫来了她妈,老蔫连个屁都不敢放。”
听了大伙的议论,周明才知道,这老蔫当年的下放,就跟这王丽丽脱不了干系,那年冬天,王丽丽怀了孩子,非要闹着吃肉,可家里那点肉票都用了,老蔫那会还不蔫,就去了黑市,肉是买回来了,那婆娘也吃了,可单位开思想会,她就把田朝阳给揭发了,还因此得了个积极分子的称号,
“她没想到,当时正赶上要下放干部,田朝阳正好是典型,去了一个特别偏的农村,当地人都吃不饱饭,可想他们有多难,几次都差点死了,而她自己也没捞着好,打水时滑倒,孩子也没了,真是自作自受。”
“可不是咋地,人老蔫却遇到了好心人,给了他吃喝,又是个寡妇,一来二去就有了这孩子,听说啊,前几年回来,就想离婚来着,可王丽丽见他恢复了工作,说啥都不干,还想要这屋子,那可是老蔫的爹留下的。”
周明听到这里,便打算回家了,这种情况还不离婚,这老蔫也真是够蔫的,还跟这女人共同生活。
刚走了两步,竟然看到他妈,跟朱婶两个挤在人群里,连午觉都不睡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真是越来越接地气了,只要她高兴,听听八卦也没啥。
他回到家不久,明雪一个人回来了,还不停的叹息着,
“事情怎么样了?那孩子进屋了吗?”
“进啥进呀,老蔫打算送她回去,小姑娘不肯,正在哭呢,看着都可怜,听说她妈病了,也没钱上医院。”
“你给钱了?”
“我本来想给,被你朱婶拉住了,王丽丽的妈还在呢,要是被她看见,都能骂到咱家来,李大娘就给了一碗饭,都被骂惨了。”
她说完话,两只眼睛转了转,
“儿子,要不你去跟老蔫商量商量,咱家收养得了。”
“妈,现在计划生育,咱家已经两个孩子,不能收养了,”
这个时候,没有孩子的家庭,才有收养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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