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阐儿啊，你先出去吧。”刘璋说道。
刘阐一向对刘璋言听计从，二话不说便走了出去。
孙小妹一看刘璋的意思是想跟自己单独聊聊，便连忙屏退了手下的侍卫。
转眼之间，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刘璋与孙小妹两个人。
“孙小姐，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也是个爽快人，现在屋子里也没别人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此番前来，到底所为何事啊？”刘璋问道。
孙小妹点点头道：“既然刘叔叔开门见山，那我也就直言不讳了。我想问刘叔叔一个问题，你恨刘备吗？”
这个问题对于刘璋来说，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当年他在益州待的好好的，也完全有实力与刘备抗衡。
即便有那么多人背叛刘璋，但却也有很多官员和百姓拥护和爱戴他。
即便刘备带领数万大军兵临城下，但刘璋也完全可以据城死守。
当时刘璋在成都城中有三万精兵，粮草也足以支撑一年以上，更重要的是文武官员和城中百姓都不赞成投降。
仅凭这些，刘璋就完全可以与刘备抗衡。
刘备的兵力根本不足以攻城，粮草也维持不了太久。
换句话说，如果刘璋不主动投降的话，刘备很难进入成都，也很难在益州立足。
但刘璋为了不让百姓饱受战乱之苦，也觉得刘备是个正人君子，才力排众议，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开城献降。
可刘备却不让刘璋待在益州，而是把他送到了荆州。
谁也不愿意远走他乡、流落异乡，更何况是上了年纪的刘璋。
但权力在刘备手中，刘璋也只能忍气吞声、逆来顺受。
没成想来了荆州之后，刘备又把他软禁在了孱陵城中。
从一个堂堂的益州牧，一下子变成了没有人身自由的囚犯，这实在是天渊之别，又怎能让刘璋不恨？
但事已至此，一切都已成定局无法挽回，刘璋也只能唏嘘不已、徒叹奈何了。
刘璋如今已经年老体衰，对于世事也变得漠不关心，所以他也不想再卷入任何纷争。
“恨又能怎样，不恨又能如何啊？”刘璋苦笑着问道。
“刘叔叔，刘备把您害成这样，您不可能不恨他！如果您恨他的话，就应该想办法报复他啊！只有消灭了刘备，您才有机会东山再起啊！”孙小妹回答道。
刘璋摇了摇头道：“算了吧。我就是再恨刘备也没有任何意义，只能是徒增烦恼。如今我手下没有一兵一卒，就连这个小小的孱陵城都出不去，又谈何东山再起啊？”
“刘叔叔，不是还有我呢嘛！您出不去，我能出去啊！您手里没有兵，可我二哥手里有兵啊！我觉得只要咱们两个人联手，您还是有机会收回益州的！”孙小妹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道。
对于孙小妹的想法，刘璋觉得实在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别说是一个小丫头片子了，就是曹操那样的诸侯又能如何？
曹操一直对刘备恨之入骨，从徐州追到冀州，又从冀州追到荆州，再从荆州追到江东，最后还不是拿刘备束手无策。
如今刘备兵强马壮、地广粮丰，一个富贵人家的千金大小姐想打一方诸侯的主意，这不是白日做梦呢嘛！
但刘璋也不想把话说得太刻薄，毕竟得罪了孙小妹，就等于得罪了江东，日后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刘璋苦笑着道：“孩子啊，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你二哥孙权手里虽然有兵，但他能听你的调遣吗？咱们两个人，一个干巴老头子，一个小丫头片子，联手又能干什么？”
孙小妹依然不甘心地道：“刘叔叔，路在人走，事在人为啊！我二哥虽然不会直接听我的命令，但是咱们可以想办法啊！我觉得我们两个联手的话，还是可以干许多事的！就是除掉刘备也说不定呢！”
刘璋依然不为所动，说道：“孩子，我老了，也时日无多了，实在是不愿意再争名夺利、尔虞我诈了。你如果有什么想法的话，还是另请高明吧！”
“刘叔叔，那您就甘愿一辈子被囚禁在这里吗？”孙小妹又反问道。
刘璋笑了笑道：“如果真的能一辈子呆在这里，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淡泊名利、与世无争，远离是非之地，大有隐士的味道啊！外头那些诸侯成天打来打去的，没准儿哪天就死了，又哪有我这里逍遥自在？”
孙小妹听得哭笑不得，又说道：“就算您愿意留在这里颐养天年，可您的儿子呢？他年纪还小啊，也能够心甘情愿地好几十年都被囚禁在这里吗？”
刘璋一听这话，不禁有些无言以对。
其实自己也是在口是心非，一个人就算年纪再大，也不愿意整天被人关在一个地方。
儿子如今还年轻，年轻人血气方刚、激情澎湃，就更不愿一辈子困在这里了。
可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待在这又能怎么办？
别说是自己了，就是皇帝又能如何？
如果他当年不瞎折腾，也不会无辜地害死那么多人。
折腾了半天，不但徒劳无功，还让很多人都白白丢掉了性命。
所以自己也是一个道理，老老实实地不瞎折腾，安分守己、循规蹈矩，没有逾矩之思、非分之想，起码和儿子还能活下去。
如果想逃出去的话，很可能活不了几天就全都被刘备宰了。
孙小妹一看刘璋有所动摇，又继续趁热打铁道：“刘叔叔，我听说您还有个儿子在益州当人质。您和小儿子在这囚禁着，暂时勉强能够苟活。可您的大儿子呢？刘备可是随时都会杀了他啊！”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至于老朽的大儿子能什么样，那就看他的造化了，老朽也无能为力了！”刘璋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道。
孙小妹一看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刘璋，也不由变得彷徨无计。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刘璋又指着桌案上的画卷道：“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孩子，老夫实在帮不上你什么忙，这些名人字画你还是拿回去吧。”
说完之后，也不待孙小妹反应，刘璋便站起身来说道：“老朽年纪大了，精力也不行了，要进屋休息了。孩子，你也请回吧，今日就当我们没见过面，也没说过任何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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