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他对白长老有偏见。
只是觉得以季洛辰的天赋，被收入宗主门下都不为过。
且白长老这些年，确实未带出过一个出类拔萃的弟子。
想必也正是因为这点，白长老才会看中了季洛辰的天赋，用尽办法把他抢到手的吧。
司年还以为，他会尽心培养季洛辰的。
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再见时，竟是又以这样的方式…
他不免觉得有些惋惜，很想去见见他。
但一想到，青栀峰上的那位，最是讨厌别人打扰，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回想起他当时在天幕中看到的，那几人瞬间被毁了灵根的那一幕。
他就忍不住一个激灵，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现在，小师弟也算是苦尽甘来了，碧落仙尊那么护着他，日后，定然没人再敢欺负他了。
他刚才可没错过，众人都围在这里时。
人群中有几个，明显面露惊恐的白云峰的弟子。
突然就口吐鲜血，倒地不起，被神情同样慌乱的同伴，抬走的样子…
那些人，定也是欺负过这位小师弟的人。
他又回头望了一眼青栀峰，心里暗暗地下定决心。
他以后，也要成为像碧落仙尊那么厉害的人。
这样，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他转身追上了邱文修离开的脚步。
众人散去。
青栀峰脚下，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
风吹竹林，竹叶抖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山间的鸟儿似是被什么惊动般，四散飞离。
山顶竹屋前，一株树干粗壮异常的海棠树矗立着，随着轻风，抖落了一地的花瓣。
慕晚汐负手而立，唇角微微上扬，笑容如那绽放的花朵般，温柔而美好，让人几乎移不开眼。
站在门口的小少年，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
眼底涌动着深藏的炙热与渴望。
慕晚汐侧过头，对上少年灼热的目光，笑容变得愈发灿烂。
少年听着自己逐渐加速变得慌乱的心跳声。
如被这清风胡乱吹动的琴弦般，纷乱杂序，毫无章法。
他却觉得格外的美妙。
逆光而立的人，似一束光，在这一刻，照亮了他整个灰暗的世界。
而这束光，此刻，正向着他走来。
他不由得有些紧张。
双手暗暗的抓紧了两侧的衣衫，直到将衣服抓出层层褶皱，也不肯放手。
慕晚汐含笑走到季洛辰的面前。
偏头看着现在还比自己矮大半个头的“小少年”，正微低着头，两颊上还带着可疑的红晕。
慕晚汐伸出手，自然的揉了揉他有些凌乱的头发。
“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慕晚汐嗓音温柔，如这山间的清泉般悦耳。
季洛辰抬起头，对上慕晚汐关切的目光，轻轻的点了点头。
眼眶不禁感到有些湿润，他复又低下头，不想让慕晚汐看到自己这么没用…
可是，他真的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来自他人的关心了。
自从他成了“废物”以后，便没人再管他是不是饿了，需不需要吃东西。
那些已经辟谷的师长们，自不必说。
可是同他一样还未辟谷的师兄们，也对他不闻不问。
就好似，他这个人不存在一般。
他只能想办法自己去厨房寻一些残羹冷炙，才不至于让自己饿死。
但每次被那些同门撞见，都又要少不了被一顿奚落和白眼。
思及至此，他紧抿着唇，看向一旁还倒在雪地里，已经几近昏厥过去的几人，眼神阴鸷。
慕晚汐牵起季洛辰的手，把他带到几人的面前。
“你可以对他们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季洛辰低着头，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杀意。
他刚刚躲在屋里都已经看到了。
仙尊一直在维护他，还帮他出了气，现在他们的灵根也同自己一样，都被毁了。
他是不是不应该再...可他真的很恨他们。
那种失去一切的绝望和痛苦。
到现在还萦绕着他，让他宛若活在地狱中...
他紧紧的抿着唇，抬起头，撞进了一双满是鼓励的眼眸。
季洛辰鼓起勇气，小声的说道。
“真的做什么都可以吗？”
少年稚嫩的嗓音中，带着一丝犹疑。
慕晚汐扬起唇角，温柔的道。
“当然，你尽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事，哪怕是现在就杀了他们。”
季洛辰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好像是心中最隐秘，最恶毒的心思与想法，被仙尊轻易窥见了一般。
让他有些无所遁形。
他其实很担心仙尊，会觉得他太过狠毒。
他害怕从仙尊的眼中，看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厌恶。
可是没有，完全没有。
仙尊的眼神依旧那么温柔，饱含着笑意与纵容。
甚至还掌心翻转，递给了自己一柄宝剑。
剑身银光闪烁，刀刃锋利，映出了他那张神色纠结的脸。
“去吧。”
他不再犹豫，接过宝剑，眼神变得坚定而狠厉。
几个倒在地上的少年，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能无助的颤抖着嘴唇，嘶哑的气音，自喉中溢出。
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恐惧。
季洛辰走到他们身边，亲手将他们全部解决掉。
温热的鲜血喷溅在小少年的脸上，他紧抿着薄唇，却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
终于都结束了。
他亲手替自己报了仇。
哪怕，他现在是个“废物”。
慕晚汐走到季洛辰的身边，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染血的宝剑瞬间消失在眼前。
而后俯身，轻轻地抱住了他，手掌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背脊。
“你做的很好。”
温暖的怀抱让季洛辰的心，彻底安定下来。
他趴在慕晚汐的肩头，只觉得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与安宁。
让他格外的眷恋。
指尖一道金光闪过，地上几个满脸血迹，双目圆瞪的表情依旧维持着惊恐的少年的尸体，便也全部消失了。
徐徐的微风，不时的吹动着树枝摇晃，几片叶子飘落在地。
竹屋前的空地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就好像那些人从未出现在这里。
待季洛辰的情绪稍稍地平复了一些。
慕晚汐才拉着他的手，向着屋内走去。
季洛辰任由慕晚汐拉着自己，直到在桌边坐下。
一股饭菜的香味闯入鼻腔，才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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