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了一步的虎子，刚跑到门外就听到了细雨的那句话。
并州？
原来细雨要去并州？
他知道并州！
虎子的大嗓门在屋外响了起来，“细雨，原来你们要去并州？我爹也去过并州，他年轻时被我爷带着，去并州拜了个师傅……”
虎子爹也有师父？
细雨来了兴致，打开屋门，探出个脑袋，“虎子，你爹拜的什么师？”
“木偶张啊，”虎子还真知道，“我爹曾经拜过并州城的木偶张为师，跟着他学木匠手艺。”
“木偶张？”薛五闻声，走到门口，“你爹曾经拜过木偶张为师？”
他自小长在并州，对住在并州城里的能工巧匠自然心里都有数，和木偶张也打过几次交道，确实手艺精巧，做出的器具王妃很是喜欢。
不过，他对虎子爹却没什么印象。
若是能拜木偶张为师，就算学得对方一成手艺，也能在并州城里混口饭吃，何必蜗居在个偏僻的小山村里为生？
薛五不解，也问了出来。
经过小半个月的训练，虎子对薛五十分的敬服，虽说薛五一直不肯松口收他为徒，但在他心里，他早就将薛五当成了师父。
师父有疑，弟子自然要为之解惑。
“我娘说，我爹天份不行，学艺不精，那个木偶张不承认我爹是他徒弟，也不许我爹在外面打着他的名头揽活……”
不过，他娘还说了，他爹的手艺在并州城排不上号，回到村里却没人嫌弃。
庄户人家打家具就图个结实，耐用，打一张桌子能用个几十年，讲究个实惠，不讲究那些花哩胡哨的精雕细刻。
虎子爹那略显粗拙的手艺，回到家乡却是如鱼得水。
如今二十来年过去，过马村赵木匠的名头也传了出去。十里八村哪家有婚嫁，来过马村寻赵木匠帮忙打床打箱柜的，大有人在。
细雨恍然。
怪不得虎子爹一闲下来，手里就拿着根木头又是刨又是凿，原来是正经拜过师学过木工活的手艺人。
木偶张？
这名字起得有意思，细雨问，“你爹拜的这个师父，会做木偶？”
答的是薛五。
“木偶张的名头，不仅在并州响亮，在邻近的几个州郡也是相当出名。”
“据说他做得木偶人眉眼灵动，眼珠子还会转……手掌五指灵活，会捏棋子，会握鸡蛋……胳膊和腿也跟真人一样，能屈肘能下蹲，举手投足间就像活的一般……”
薛五将木偶张的手艺夸得神乎其神，细雨听得半信半疑。
真的假的？
她一个有修为有道术的小道士，能驭符能召雷，自认为道术天下第一，也没能将小纸做得活灵活现，像个真人一样……一个木匠做出的木偶，却能行？
在细雨和虎子、薛五讨论并州木偶张的间隙，苗妩已经将三间屋子里施了障眼术的床榻、桌椅收了起来。
至于赵家人帮着铺好一天都没睡过的床铺，还有从邻家借来一天没用过的桌椅，又从随心袋中取了出来，照原样摆好。
将小纸收在衣袖中，苗妩带着大白，还有薛平安走了出来。
恰好瞧见细雨又想相信，又忍不住怀疑的那副表情。
苗妩知她心思。
大白成了妖，修炼有成可得上千年寿数。
小纸却不成。
小纸乃符纸赋灵而成，隔上一段就要重新赋灵。
若是错失赋灵时机，原本的灵气全部耗尽，小纸就会消失于世间……以后可能还会有另一个小纸灵，却永远不会是她袖中的这一个了。
除此以外，小纸那副单薄的身体，也娇弱得很——怕揉怕火也怕水，风略大些还要担心会被风刮走。
细雨想给小纸重新做个身体，念叨过几回，却因一直没有头绪而作罢。
看似跳脱又嘴毒的小道士，实则傲娇又心软。
她敢将小纸留在出云观，独自去昆仑，想必是已经找到了赋灵一次，能让小纸维持更久时日的法子。
如今听到并州有个木偶张，做的木偶活灵活现——细雨想给小纸做个新身体的心思，想是又活了。
若是小纸不是那副薄薄的样子，而是换了个结实的身体，又解决了依靠外部赋灵才能存活的问题，那小纸会变成什么样？
不依靠外部，也就是小纸体内的灵气，可自成循环。
循环往复，灵力生生不息……嘶，这样子的话，岂不是小纸也能修炼了？
能修炼的小纸灵？还真有点期待。
苗妩微微一笑。
好吧，看来如今去并州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看细雨仍是眉头紧皱，一副苦恼样，苗妩抬手抚平她眉间，摸摸她脑袋。
“现在想那么多做什么？岂不闻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别人口中的，终是耳听为虚。”
“不若到了并州后，让薛五领着你，去拜访一下那位木偶张，来个眼见为实？”
“对呀！”
细雨被点醒，兴奋地以拳击掌，发出“啪”一声脆响。
她在这里纠结个毛！
等到了并州，那个木偶张到底怎么样，她亲自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细雨霎时间归心如箭，催个不停。
“走走走，赶紧走，薛平安，你去牵马！薛五叔，你去拉马车！苗姐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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