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果儿倒也不是赵韫嵘想得那样，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只是她想着八王爷身份尊贵，自然是会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紧张他的人多了，哪里轮得到她献殷勤？
正当她忐忑这八王爷怎么一直不说话？是不是又要阴晴不定地发怒时？便听到他终于开了口。
“这几日忙什么？”
似是闲话家常般的语气，让小果儿放了心，脸上嘴角均向上弯了弯。
“托王爷的福，小民是个闲人，不过是逛了逛淮扬城内比较有名的几处景点，吃了些淮扬城的特色佳肴，并没有在忙什么。”她欢快地说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妥之处。
“哦？既然没有忙什么，那你之前答应赔给本王的衣衫，可是准备好了？”
仍然是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的语气，小果儿却硬是听出了冷飕飕、阴恻恻的意味来，顿时头皮一紧，脸上的笑意也凝固了，对自己刚才不经大脑脱口而出的话后悔不迭。
赵韫嵘看她这愣怔怔的表情便知道，她怕是早就把这回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
“怎么？忘了？”他轻声反问着，脸上表情似笑非笑，让人看不透他的真实情绪。
小果儿看着男人那双阒黑盯着她的眼眸，打了一个激灵，哪里敢说自己忘了。
这八王爷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啊！她要敢说忘了，他指不定要怎么惩罚她！
小果儿当即硬是将僵硬的嘴角扯出更弯的弧度来，“哪能呢？只是小民想着要自己亲手做，方才能显出小民的心意来不是？王爷的衣衫自然不能等同于寻常衣衫，自然需要拿出十二分的精心来，需要的时间自然也久一些，还请王爷多给小民一些时间。”
小果儿又不由暗自腹诽：“堂堂一个王爷，有多少绫罗绸缎享用不尽，干什么非要让她赔一套衣衫？她都忘了，他却还能记得！真真是小气吧啦的一位王爷！”
赵韫嵘虽然明知道她此时是在胡乱找了个理由，但是看着她忽闪着的大眼睛，心里那点子被忽视的不痛快还是消减了几分，只是戏谑地问道，“哦？做到哪一步了？用的什么料子？衣袖缝制好了吗？”
小丫头闻言，那双大眼睛棕色的瞳仁左右转了转，视线飘忽不定，声音也带上了些迟疑，谎言说的似乎不像之前一样底气十足了，让人一听便知道是心虚了。
“嗯……月牙白的杭绸，衣袖……只做了一只……”小果儿有些后悔自己撒的这个谎了，要是这喜怒无常的八王爷要看她的“成果”怎么办啊？
“哦？做得几尺几寸长？”
小果儿听到这里若是还没明白这位八王爷的意思，那简直就是真的蠢笨如猪了，当即苦着脸告罪，“王爷恕罪，小民这两日只顾着玩了，耽误了给王爷做衣服，小民这就回去连夜点灯熬蜡地做！”
说着就想往外逃，生怕一个迟疑落后，惹来八王爷的惩罚。
可她脚步刚刚往后退了一步，就被上座之人不紧不慢地指令喝住了脚步，“站住！”
小果儿的唇角终于耷拉下来，哭丧着脸，站在原地，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怎样的斥责。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位小气的王爷并没有发火，而是用一种平静得让人难以捉摸的语气开口道：“你不给本王量尺寸，如何做衣衫？”
小果儿不禁诧异抬头，目光落在他脸上，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丝怒意，但却发现他似乎真的没有生气。她这才笑嘻嘻地回答：“看小民这笨脑子，小民这就去找一把丈尺来。”
这一次，八王爷没有再出声阻拦。小果儿松了一口气，心情轻松起来，脚下的步伐也变得轻快了些。
片刻后，小果儿拿着一把丈尺又回到了房间。
赵韫嵘倒是十分配合地张开双臂，任由小果儿拿着丈尺在他身前身后忙碌地测量。
其实他的衣衫尺寸，府里的绣娘那里都有，他也是知道的。只是不知为何，他就是想要让她亲手给他量体裁衣。
丈尺被一双小手轻柔地压在他的肩上、手臂、背部、腿部，缓缓滑过他身体的各个部位，所到之处引起一片轻微的麻痒，还有一种异样微妙的感觉袭上心头。
那柔软的触感，带着温暖的气息，让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享受这一刻的宁静与美好。
最后，她为了给他量腰围，几乎是将他抱住的姿势，他看着她在他身前，不经意的动作间，纤细的脖颈处露出的一线白皙，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那股幽幽的清香又再度传到了他的鼻尖处，他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直到耳畔传来一道询问声，才将他飘远的神思唤了回来。
“王爷，小民可以用一下纸笔吗？小民记性不太好，还是记在纸上比较好。”
赵韫嵘清了清突然干渴发痒的喉咙，“咳，可以。”
小果儿便走到桌案边，俯身拿起笔在空白的纸上记录下刚才量出的几个尺寸。
赵韫嵘看着她执笔书写，淡淡开口问道，“你家中有什么人？排行第几？”
小果儿笔下没停，只当这位八王爷是在聊天，也不说自己的真实情况，只淡淡说道，“小民家里就一个阿姐了，王爷见过的，就是瑛娘。”
“哦。”
赵韫嵘心想这小丫头嘴里没一句实话，那瑛娘定然也不是她真正的血亲，待回到上京城，还需得好好查一查她的身份，还有当初又为何要在醉花楼偷抢陈峰遥的藏宝图，这女子身上有太多的谜点。
“你父母是因何病故？”
“小民并不知，小时候的事情已经全然忘了。父母长什么样子也已经忘了。”
又聊了一会儿无关紧要的废话，赵韫嵘算着时辰差不多了，这才将小果儿放出去。
小果儿虽然觉得八王爷的性格简直愈发奇怪，把她召过去先是问衣衫的事，又是问了一些闲话家常，这实在不应该是一个日理万机的王爷应该费心思关注的事，但因为这位八王爷始终也算是难得的和颜悦色，并没有对她发难。她也就只当他是难得空闲，无聊找她说说话打发时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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