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妖能有今天的修为自然是年岁不小，真论起来别说是当段行舟的娘，就算当他祖奶奶都绰绰有余。
有些事不摆在明面上就不算是事，但要是非得摊开来说，女妖也觉得有些气短。
毕竟大家都是在凡间过日子，她十七岁的时候估摸着段行舟师父都没出生。
这是个事实，事实讲出来往往能给人致命一击。
“奴家是比郎君大一些，但正好能够对郎君百般呵护，比那些小姑娘要细心多了，你就不要抗拒从了奴家吧。”女妖很快就调整好心态道。
段行舟依旧冷脸，“我对年龄大小没什么意见，女孩子多大年龄是自己的事情，但你很在乎。”
他目光灼灼盯着女妖，“既然你很在乎，那我就不客气了，以后就称你一声老夫人。”
女妖气得差点没控制住表情，自己好言相劝这人怎么油盐不进，之前当闷葫芦现在又气死人，听说尊上在云衔山也被骂的狗血淋头，难不成这个宗门嘴皮子都这么利索？
要不是还想有一场完美婚礼，她真想直接就把人给打晕了绑起来，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和自己说话。
女妖强压怒火笑容看起来都有些勉强，拿起托盘中的婚服披在段行舟身上，不顾他的挣扎掐住下巴，一贯妩媚的脸上浮现出狠厉，“郎君无论说什么都没用，明天就是我们成亲的日子，到时候天道见证我是你娘子，谁也改不了，要是谁敢阻拦我必定让他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涂着蔻丹的手指在他脸上留下红印，看着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女妖满意地摸摸脸，“这张皮囊真是俊美，等奴家和你成亲之后，就用妖力将你的年龄提一提，到时候咱们俩看起来肯定十分般配。”
折腾这么多天段行舟有些憔悴，哪怕少年人有活力，看起来也有些颓然的感觉。
他没有挣扎反而直直看着女妖的眼睛，一双乌黑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似乎只是单纯地要看看对方。
女妖手上的力度渐渐放松，她不明白这个小修士要做什么。
然后段行舟笑了。
这还是女妖把他弄来之后第一次看见他笑，脸颊因为扯起来的弧度而柔和，但他的眼底什么都没有，好像什么都看不见。
“我不认，哪怕天道见证也左右不了我，你不会成为我的妻子，因为你只是一只让人作呕的妖。”
之前段行舟说过不少难听话，刚来第一个晚上他就不停地在骂，女妖反而觉得有趣，拒绝小妖把他嘴堵上的建议，还饶有兴致评价他用词太文雅。
而现在她不过是听了作呕两个字，就觉得浑身发冷，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就算是自己用手段让这个少年和自己成婚，就算是能够拜堂得到天道的认可，自己在他心里也永永远远是一只妖。
她幻想的夫妻和乐不会有，她那隐藏在心中的征服欲也彻底熄灭。
段行舟看不起她，永远都看不起她。
女妖松开手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段行舟，“既然这样那我也不用玩什么你情我愿的把戏，你不认没关系，只要所有人都认这场婚礼就好。”
“你要做什么？”段行舟眼中震动，“妖族这边动静闹得再大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你说的没错，妖族这边的事情仙门不会知道，这样大的喜事我得告诉他们才行。”女妖笑道。
“我本来还想着就你我二人拜天地，现在看来还真得请亲朋好友过来，不只是他们，只要愿意参加婚宴的妖族都可以过来。让他们亲眼见证我是嫁给仙门弟子，还得给云衔山发喜帖，虽然他们进不来也能为我们高兴，算是为尊上出口恶气了。”
“你不能这么做，我师父要是知道这件事，他肯定不顾一切也要闯进妖界杀你。”段行舟恶狠狠道。
“我真的是好害怕啊。”女妖语调慵懒，“你师父言千默不过是个元婴，在云衔山长老里垫底的修为，就算是闯进来又能奈我何？”
段行舟咬牙看着女妖，良久后低头道，“我答应你成亲，别让我师门知道。”
可惜他的退步并没能换来女妖改口，她反而更加兴奋道，“按理说郎君第一次对奴家开口，还答应了成亲的事情，我应该听郎君的，但奴家实在好奇，我们成亲的消息传出去云衔山会是什么反应。”
当然是丢尽颜面，堂堂仙门大派的长老亲传弟子，竟然会娶一个妖女，到时候肯定会背上勾结妖族的罪名。
就算是段行舟并非自愿，但说出去谁能相信，仙门与妖族势同水火，他们赌不起。
这一招就是阳谋，要把云衔山变成整个仙门的公敌，不然段行舟怎么会松口说愿意成亲。
看到一直不肯屈服的人低下头颅，女妖心中真是说不出的痛快，你看不起我那我就让所有人都看不起你的宗门。
女妖微微弯下腰肢，笑容如盛放的牡丹花，“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是不会闹那么大的，顶多是让所有妖族都来参见我们的婚宴，到时候你可要笑着接受恭贺。”
段行舟咬着牙不回话，似乎这样就能够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明天就是大婚的日子，你最好不要做出让我不高兴的事情，否则我就压着你去修仙界再成一次婚，那你们云衔山的名声肯定很好听，灵铃仙子那样的人品尚且要被你们议论，可见你们仙门长舌妇也不少。”
女妖越说越高兴，甚至在原地转了个圈。
良久后段行舟终于闷闷地开口，“我知道了。”
眼前人不过是个灵脉被封的修士，谅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女妖佩服于自己的手段，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等她离开段行舟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一炷香之后才爬起来，心想，“希望星晚他们能听到这个消息来救我。”
女妖果然是说到做到，立刻让小妖去分发帖子，只要愿意参加婚宴的都可以来，甚至大张旗鼓告诉所有妖，新郎是云衔山弟子连言千默的名字都没落下。
星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真不知道是说这女妖胆大还是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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