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鸿洲决定下午启程。
他留在家里用膳，跟三个孩子一起，以大人的口吻谈话。
“阿爸要出远门，给你们带礼物，好好听母亲话，乖乖上课，听到了？”
长安眨了眨眼，乖乖嗯了声。
晟儿四六不懂，只顾低头用勺子挖饭，他刚开始学自己吃饭，米粒挖的到处是。
只有乐乐最闹腾，拍着桌子两眼兴奋的提要求。
“要飞机！阿爸，乐乐要这么大的飞机！”
她努力张开短短的手臂，比划着大小。
上次带她们去坐飞机的新鲜劲儿，显然还没过去。
纪鸿洲失笑，“嗯，阿爸让兵工厂给你造一个送来，放在大院子里，天天坐。”
“好~！”
乐乐开心的眼睛笑弯，用力拍手，小短腿儿也在桌子下踢腾着欢快。
纪鸿洲又看向长子，“长安，你想要什么？”
长安抱着碗筷，看了看一言不发地秦音，歪头想了想，才咬字清晰一字一句开口：
“阿爸，长安不要。”
纪鸿洲听言心底掠过丝意外，挑眉好笑问：
“什么都不要？”
长安初见雏形的漂亮眸子眨了眨，嘟嘴说：
“长安想跟母亲一起睡，拿礼物换，阿爸礼物给母亲。”
秦音怔住，看了眼纪鸿洲。
纪鸿洲也怔了怔。
夫妻俩都十分意外，儿子讲话竟然有这份难得的逻辑性。
秦音心头发软，满目柔和看着长安，柔声道：
“长安可以陪母亲睡，阿爸会给母亲带礼物的，长安也有自己的礼物，不需要交换。”
纪鸿洲过去出远门，秦音多数会带小儿子一起睡。
做母亲的最明白孩子心思，长安大约看出她今日兴致不高，才会说这样的话。
他眼红过弟弟能陪母亲睡，但从不吱声。
他看出母亲不开心，所以把自己的礼物让给母亲。
孩子心思或许很简单，但他的心意温暖又善良。
懂事又乖巧的长子，令秦音险些泪目。
纪鸿洲同样动容。
他抿唇轻叹，伸长手臂，揉了揉长安发顶：
“母亲有母亲的礼物，比你们只多不少，允许你陪母亲睡几晚，现在可以说，你想要什么？”
旁边捣蛋的妹妹立刻不满地插声：
“乐乐也要和母亲睡！！”
纪鸿洲瞥她一眼，勾唇低斥：
“哥哥的话还没说完，往后别人讲话时你不准再插嘴，没礼貌。”
乐乐不高兴地噘起嘴，哼了声，然后伸手推长安：
“快说，哥哥要小马！”
纪鸿洲，“乐乐！”
乐乐眼睛睁溜圆，根本不怕阿爸瞪眼，依然倔强地喊：
“哥哥要！哥哥喜欢！”
纪鸿洲一脸头疼，皱眉加重了语气：
“你再捣乱，阿爸不给你飞机。”
乐乐当即扁嘴，眼眶里瞬间包上两泡泪。
纪鸿洲抬手捏眉心，“不准闹，乖乖吃完饭，阿爸就给你飞机。”
乐乐可怜巴巴吸了吸鼻涕，慢吞吞拿起勺子，并在桌子下踢了踢长安的脚。
纪鸿洲看向长安，长子这才慢吞吞开口：
“阿爸，我要小马。”
纪鸿洲无奈，“长安，要你自己的礼物，不要帮妹妹，妹妹有她的。”
长安摇头，坐直小身板儿，一本正经道：
“要小马，会跑的小马，能吃草的小马。”
纪鸿洲和秦音齐齐缄默。
秦音问，“不是骑的那种小木马？你要一匹活的小马？”
长安点点头，“嗯！”
“......”
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要一匹马，是不是太早了？
夫妻俩对视。
纪鸿洲想了想，最终点了头：
“成，等阿爸回来，带你去挑。”
搞一匹小马崽养在家里，倒也不框外。
只不过孩子们这么快就脱离了玩具世界，开始对更真实有用的东西感兴趣。
夫妻俩难免有点怅然，时间过的是不是有点快？
前几天还什么都不懂的小崽子们，已经开始渐渐长大，学会观察和探索新世界了。
午膳后，秦音带着孩子们送纪鸿洲出门。
上车前，纪鸿洲挨个儿抱了抱母子几个，最后放下小儿子。
他转身坐上车，又降下车窗玻璃：
“跟阿爸再见。”
三个小家伙齐齐摆手，“阿爸再见！”
秦音嘴角轻牵，“要说一路顺风，平安归家。”
长安和乐乐齐齐抬头看她，又面朝车窗里的纪鸿洲，异口同声道：
“阿爸一路顺风，平安归家。”
晟儿在一旁学话，说的磕磕巴巴。
纪鸿洲眉眼柔和，不禁失笑，朝他们摆了下手。
“听母亲话。”又看向秦音，柔声道，“回去吧，到了给你报平安。”
秦音唇畔笑弧清浅，“嗯。”
汽车开走，她面上淡淡笑意渐消，牵了牵两个孩子的手。
“去玩儿一会儿，然后上楼午歇，午后我们上课...”
*
纪鸿洲和章谨带人去了东边。
钟淮泯则带人去了德国。
这帮每天早出晚归的男人不在，日子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忙了。
天气渐热，秦音不太想出门。
长安和乐乐每天要上课，但晟儿没了玩伴，就会开始闹腾。
他太黏哥哥姐姐，任何玩具都吸引不走他，不太好哄，乳娘渐渐有心无力。
没办法，秦音只能每天带着小儿子出门。
纪公馆外的世界对晟儿来说很新鲜，由此才能让他老实一些。
但没过几天，天天出门的小家伙就上瘾了，片刻都不想在家里待。
秦音只能依着他，带他出去串门。
连着两日去纪欢颜的小公馆，也见识了那双龙凤胎的闹腾劲儿，隔天秦音再也不想去。
她冥思苦想，想给小儿子找个新玩伴，一时又想不到谁家有适龄的小孩子。
直到这日领着晟儿去医馆，路上遇到董玉珍的车。
两辆车并列停下，董玉珍降下车窗同她打招呼。
“大嫂。”
她看到趴在车窗上的晟儿，惊讶问道：
“这是去哪儿？怎么还带着晟儿？”
秦音浅笑，“去趟医馆，他闹着要出来，带他透透气。”
董玉珍忙说，“大嫂可是忙？我刚从铺子里回来，刚好兮兮跟着我，要么我帮大嫂照看一会儿？晚点你到我这里来接。”
秦音稍作犹豫，莞尔一笑：
“不用，我去一趟医馆便回来，没什么正事，带着他不妨碍。”又说，“你最近也够忙的，回去好好歇歇吧，好意我心领了。”
董玉珍笑笑，“没什么，孩子们有个伴儿，只会更省心。”
既然秦音说了不用，她也没再卖热情。
两人又寒暄几句，便就此告别。
汽车开走，秦音摇上车窗，看了眼趴在车座上没个安分的小儿子，无声叹了口气。
董玉珍的女儿倒是年岁相仿，但晟儿跟小女孩儿怕是难能玩儿到一起。
那小丫头好似挺内敛害羞。
*
另一边，董玉珍回到公馆。
从车上下来的，不止有她的女儿兮兮，还有六岁的弟弟董长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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