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肆的檐角还滴着昨夜的雨水。
宋清音坐在靠窗的位置,宽大的黑色幕篱从斗笠边缘垂下,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里。只有偶尔端起茶碗时,才能看见那截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腕。
“听说了吗?浣花剑派被灭门了!”
隔壁桌传来压低的议论声。
“可不是嘛,我表哥在清河镇开客栈,亲眼看见幽冥血殿的人在查过往行人,但凡有形迹可疑的人都会抓起来。!”
“啧啧,浣花剑派也算是正道三宗之一,怎么说没就没了?”
“还不是那个掌门之女,听说她跟魔教少主好上了,把山门机关全告诉了人家——”
茶碗在桌面上轻轻一顿。
宋清音没有回头,只是从袖中摸出几个铜板搁在桌上,起身离开。
幕篱下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半个月了。
从浣花剑派离开,到现在辗转流离,她已经记不清自己躲过了多少波追杀。
体内的经脉断了三条,真气几乎枯竭,屏蔽痛觉的代价是她根本无法准确判断伤势——只能靠青玉每隔一段时间报一次“生命值”。
【宿主,你现在的状态只剩32%了,再不找地方疗伤……】
【我知道。】
宋清音在心里回了一句,脚步没停。
天阙剑宗,还有三天路程。
只要到了那里,就能——
“站住。”
身后传来冰冷的声音。
宋清音的脚步顿住。
她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余光扫到了几道黑色的身影。
魔教的人。
幽冥血殿的服饰很好认,黑底血纹,腰间挂着骷髅形状的腰牌。为首那人手里提着一柄弯刀,刀身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血迹。
“这位姑娘,麻烦摘下幕篱,让我们看看。”
那人笑得很客气,但语气里的威胁意味却藏都不藏。
宋清音沉默了两秒。
“我只是过路的。”
“过路的?”那人啧了一声,“过路的为什么听见浣花剑派就走?过路的为什么一个人戴着幕篱鬼鬼祟祟?”
他上前一步,弯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
“要么自己摘,要么我帮你摘。”
宋清音的手按在了腰间。
那里别着一柄短匕,是她从废墟里捡的,剑刃卷了口子,但勉强还能用。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打不过。
甚至连逃都很勉强。
但她没得选。
“那就……试试。”
话音未落,她骤然转身,短匕出鞘的瞬间,整个人如同一道残影般朝着茶肆外掠去。
“追!”
身后传来怒喝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宋清音咬紧牙关,脚下不停。
她没有选择大路,而是拐进了旁边的小巷,翻墙、跃檐、借力,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了极致。
但体内传来的撕裂感越来越明显。
【宿主!你的经脉承受不住了!】
【……我知道。】
又是一个翻身,她落在了一处屋顶,脚下瓦片碎裂,她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在那儿!”
追兵已经追了上来。
宋清音深吸一口气,再次起身。
这一次,她没有再逃。
而是朝着一个方向,笔直地冲了过去。
天阙剑宗的方向。
……
三天后。
天阙剑宗,山门前。
巨大的石阶从山脚一直延伸到云雾深处,两侧立着十几丈高的石柱,柱身上雕刻着繁复的剑纹,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宋清音站在石阶下,仰头看着那块写着“天阙”二字的牌匾。
她的幕篱早就在追逐中丢了,此刻一身血污,衣袍破了好几处,长发散乱,狼狈得不成样子。
但她的背脊依旧挺得笔直。
“站住。”
守在山门前的外门长老拦住了她。
这些日子江湖上不太平,天阙剑宗就派了外门长老轮流带着弟子守在山门前。
那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穿着天阙剑宗标志性的青灰色道袍,腰间挂着长剑,神情冷淡。
他上下打量了宋清音一眼,目光落在她腰间那块沾满泥污的令牌上,瞳孔微微一缩。
“浣花剑派?”
宋清音点了点头。
“是。”
外门长老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浣花剑派被灭门的事,我们已经听说了。”
“所以?”宋清音抬起头,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坚定,“天阙剑宗,可愿出手相助?”
外门长老愣了一下。
然后,他笑了。
“姑娘,你怕是搞错了什么。”他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嘲讽,“浣花剑派和天阙剑宗,是宿敌。百年恩怨,血海深仇,你觉得我们会因为你一句话,就去得罪幽冥血殿?”
宋清音沉默。
“更何况……”外门长老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浣花剑派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说到底,也是咎由自取。谁让你们掌门教出了个恋爱脑的女儿?引狼入室,害得满门皆灭,现在又跑来求我们天阙剑宗帮忙?”
他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开。
“我劝你还是另寻他路吧,天阙剑宗,不收浣花余孽。”
“另寻他路?”
宋清音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疲惫,却又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冷静。
“云归山庄闭门铸剑,不理世事。江湖上能与幽冥血殿抗衡的,除了浣花剑派,就只剩天阙剑宗。”
她抬起头,那双因为失血过多而略显灰暗的眼睛,此刻却亮得吓人。
“我没有别的路可走。”
外门长老脚步一顿。
他回过头,盯着宋清音,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那也不行。”
“为什么?”
“因为你是浣花剑派的人。”
“就因为我是浣花剑派的人,天阙剑宗就能理所当然的见死不救。”
“那之后每一个想来天阙剑宗寻求帮助的人,只要你们不想救,是不是就能说他们是浣花的人。”
“你这是强词夺理。”长老差点跳起来指着宋清音的鼻子破口大骂。
这话要是传出去了,坏了天阙剑宗的名声,宗主不得剥了他的皮。
“浣花剑派的余孽,怎配踏入天阙剑宗?”
外门长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
“让她进来。”
宋清音的手指微微一颤。
这声音很淡,却让外门长老的脸色瞬间一变,他猛地回过头,看向石阶上方。
一道青衫身影站在那里。
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那人腰间挂着的剑穗随风轻摆,剑身上隐约有寒光流转。
外门长老愣了一下,随即躬身行礼:“少宗主。”
少宗主。
能被称为少宗主的,整个天阙剑宗上下只有一人——沈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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