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白发的孟子川呼吸平稳的睡在他自己刚搭建不久的竹屋里。
一身红衣，早已褪去曾经狼狈模样的岳芽，蹙着眉头给他把着脉。
“怎么样？”
鹤羽在一旁有些焦急的问道，眼里藏着深深的担忧。
岳芽重新将孟子川依旧年轻的手放回被子里。
“只是睡着了而已。”
“那有人一睡睡半年的？”鹤羽急的来回踱步。
岳芽也束手无策，眉头越皱越深，都快到了能夹死苍蝇的地步。
“哥......你这是怎么了......”
......
...
孟子川的意识还沉浸在自己的梦里。
其实他早已知道这是梦，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醒来。
可他偏偏不想。
也许这是人的通病。
往往在弥留之际，就会喜欢回忆往昔，包括修仙者也不例外。
他继续以第三视角看着，观看着自己的记忆。
....
四只熊掌最终卖了一个非常可观的价钱。
至于那堆的山菇，就没那么值钱了。
小孩索性直接送给了掌柜，当了熊掌的彩头。
掌柜的一高兴，直接对小孩儿说，要是还有这样品质的山菇可以直接送到酒楼来。
酒楼会以不低于市场价的来收购。
小孩儿笑盈盈的答应了，与掌柜告别，离开了酒楼。
孟子川与小孩签订的合约是到落日前。
所以从酒楼出来后，他还是尽职尽责的跟在后面。
他看着刚刚还跟掌柜侃侃而谈的小孩儿，出了酒楼走到一个拐角后便肉眼可见的蔫了下去。
就像是被看不见的东西抽走了力气。
他现在给人的感觉跟那个古灵精怪的孩童完全就是两个人。
如果孟子川是现代人，他就会知道，这是社恐人社交过后，耗光点亮的表现。
小孩无力的坐在一块被太阳晒的滚烫的石阶上。
“嘶......”
应该是想挠挠头，可他刚把手放在后脑勺，就疼的倒吸了口凉气。
“你......*！”
小孩从自己后脑勺抠下来一大块黑红色的血痂，应该是想要骂人，但到最后却把即将脱口的脏话给咽了回去。
硬生生的把那张黑瘦的小脸憋得通红。
“噗嗤。”
这把一旁的孟子川给看乐了，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小孩眼神中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在看向孟子川时，脸上的表情又变回了一副天真模样。
“你笑什么呀。”声音可爱又稚嫩。
孟子川：“......”
他看着一脸天真无邪的小孩，这才知道，这孩子还真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呢。
包裹在面具下的嘴角不由的抽了抽。
小孩见他不语，也不在意，起身拍了拍他那一身不像样子的衣服。
陪我去买些东西，送我到山脚下，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嗯。”
孟子川应声。
因为面具的阻隔，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小孩用防备的眼神看着眼他，便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孟子川又怎么看不出来眼前这个小孩的想法呢。
面具下的嘴角微勾，觉得这孩子的防范意识还算不错，只不过还是稚嫩了些。
但凡他起了些歹念，他连个反抗的机会都不会有。
...
孟子川亦步亦趋跟在小孩身后的孟子川最终还是没忍住的开口问道：
“你真上对面的酒楼问了？”
“没有。”小孩儿很坦诚。
“那你不怕掌柜的拆穿你的谎言，把你赶出去。”
“不会呀。”
“为什么？”
小孩儿脚步顿了一下，后头看着孟子川：
“因为掌柜早就看出来我在撒谎了。”
“......”
孟子川不解。
“能在这么大的酒楼当管事，能是什么傻子吗？”
“可他为什么还.......”
小孩转身继续向前走，一路往那平民居多的外街走去。
“有两点吧。
一个是我带来的东西是好东西，正好可以拿来当噱头吸引食客。
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他了解他的对家。”
孟子川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想知道吗？”
“说吧。”
小孩仰头看着孟子川，嘴角带着一抹狡黠的笑意：
“酬劳减半，就告诉你。”
小孩没指望眼前之人会答应，继续脚步轻快的向前走着。
“可以。”
她早就被一旁的馄饨摊所吸引，勾走了心神。
吸溜口水的样子还算可爱，丝毫没有听清孟子川同意酬劳减半的话。
下一瞬，自己小小的身体被孟子川单手抱了起来，另一只手还拎着空了的背篓，大步走向了馄饨摊：
“老板，一碗馄饨。”
“得嘞！”
孟子川将怀中满是草木清香的小孩放到了长凳上，不经意间，瞥见了他后脖淤青黑紫的皮肤，以及藏在头发里的血痂。
这也难怪小孩儿不经意的碰了一下，就差点飙脏话呢。
看着就很疼的伤让孟子川面具下的脸扭曲了一瞬。
而这伤也正是现在的岳芽传过来的契机。
失去记忆，但生活常识还在的她，以为眼前这人不想让出对半分的酬劳，转而用馄饨来贿赂她说出其中缘由。
小小的岳芽便心安理得的等着馄饨，一边跟孟子川解释了起来：
“我呢，再去镖局雇佣你之前，就提前了解过。
这两家酒楼是城中最为华贵的地方。
双方竞争不断，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菜市的那群大娘们，一谈论起两家每天因为抢购新鲜的食材，如何如何的竞争，就说起个没完。”
孟子川替岳芽摆好筷子。
“谢谢。”
道了声谢的岳芽继续说：
“我就是利用了他们不能让对家踩到自己头上的心理，成功拿捏住了那掌柜的心。”
正好这时一碗冒着热气的馄饨端到了岳芽面前。
岳芽蹙眉看着快有自己两个脑袋大的瓷碗有些踌躇。
“老板！”
“哎！”眼角有着深深皱纹的馄饨摊老白，笑眯眯的应声。
“可不可以再拿个碗来，我吃不了这些，想分给大哥哥些。”
“行啊，我这就去给你拿。”
老板用同情的眼神看了眼岳芽左脸上刚长出粉嫩肉芽的伤疤，转而对孟子川说：
“是个懂事的娃子。”
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岳芽的角度是看不到老板的眼神的，继续跟坐在桌子对面的人解释：
“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那掌柜足够了的信心，能将那些东西翻个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卖出去。
并没有在意分给我这点小钱。
砍价也纯属身为生意人刻在骨子里的习惯罢了。”
说话间，小小的人儿已经站在凳子上将一半多的馄饨倒在了另一个碗里，将其推到了孟子川面前。
“给。”
孟子川终于是将视线从侃侃而谈的小屁孩身上撕了下来，看向她推到自己跟前的碗。
“我年纪小。食量也小。吃不了这些。”
岳芽重新坐回长凳，灵活的使用着筷子，夹起起一个皮薄馅大的馄饨送到嘴边，吹了吹，咬下去后，一脸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待那一口咽下，见眼前带着面具的人还没有吃：
“放心吃吧。我刚刚没用自己的筷子搅，也没有口水掉到里面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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