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峰。
戚冥和秦朗俯身弯腰，对着正殿里的清冷仙人行了一礼。
“徒儿拜见师尊。”
白榆微微抬手，“不必多礼，过来陪为师坐会儿吧。”
秦朗微微抬头，“师尊近日可好？”
似他师尊这般的清冷仙人，竟不复五年前那般的强大，比之于往日更多了一丝羸弱的气质。
却也不会让人觉得师尊软弱可欺，反而心生怜惜，叫人禁不住想把这世间最好的一切捧到对方眼前。
只为博仙人一笑。
白榆淡声道：“一切都好，我唤你回来是有事要说。”
“你们都过来坐吧！”
戚冥听话地坐了过来，秦朗也跟着坐在了白榆身旁。
白榆从袖子里面取出两个储物袋，分别递给了两个徒弟。
“为师活了千年，也攒了些私产，如今便把大半身家一分为二，分别交于你们师兄弟二人。”
“余下的东西就留给天衍宗吧。”
戚冥用力地捏着那个储物袋，手指的关节甚至隐隐作响。
“师尊为何突然分起私产了？”
白榆从容不迫地道：“你明白的，我这旧疾难以医治，也不知道还能再坚持多少年月。”
“有些事情总要早做打算。”
戚冥摇着头，“不会的，师尊一定可以活得好好的。”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秦朗附和道：“师兄所言极是，师尊必定可以福寿绵长。”
白榆无声一叹，那张清冷高华的脸上露出些微的感慨。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戚冥双拳紧握，“什么命什么天！我只知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师尊是最好最好的仙人，不应该被天命决定未来。”
有他在，他不会允许天道再像前世那样残忍地夺走师尊的性命。
白榆低咳两声，“天命不可违，你无须执着于我。”
戚冥蹭地站起来，“什么天命！我不信命由天定！”
“若天命如此，我便逆天而行。”
总归他烂命一条！不论是命运多舛的前世，还是顺风顺水的今生，都只有师尊愿意护着他，他绝不会再让师尊被天命左右生死。
白榆微微叹息，“总是那么冲动，你何时可以稳重些。”
“我又不是马上就要死了，说不定我还能再撑上几百年，你们二人也不必做出这副模样来。”
他今天把两个徒弟叫来，并不是想跟他们交代后事，只是想提供些资源，让两个徒弟好生修炼。
是他言语不当，让他们误会了。
系统8023：【说实话，你刚才那样真的很像交代后事。】
不知道的还以为它的宿主要死了，但这是不可能的事！
只要宿主不脱离这个世界，身体再病弱也能继续用。
白榆瞟了一眼地上的白兔，然后又看向担忧不已的戚冥。
“坐下，我话还没说完呢。”
戚冥被秦朗拽着坐了回来，两个人齐刷刷地看着白榆。
白榆薄唇轻启，嗓音清脆，“这两个储物袋里的天材地宝和灵石法宝是给你们修炼的。”
“秦朗，日后你就跟着宗主，他会尽心尽责地培养你。”
秦朗失落地抿紧唇，“师尊是想要我离开云岫峰吗？”
白榆极轻地皱了皱眉，“非也，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有一个更好的未来，你留在云岫峰便只能做我的二弟子，但你该有其他的选择。”
不得不承认，秦朗的性子更适合做统管宗门的一宗之主，而非专心于剑道的仙道剑修。
离开云岫峰，秦朗会有属于他的那一方天地在等着他。
他并不打算阻了秦朗的路。
秦朗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我、弟子知道了。”
他确实更喜欢跟着宗主忙前忙后，也喜欢那样的生活。
久居于云岫峰静修，不适合他。
白榆唇边勾起一个很浅的弧度，便如万丈雪山刹那融化。
他浅笑道：“下个月便是十年一届的仙门大比，你们该去露露面了，莫要跌了为师的脸面。”
戚冥眨了眨眼，深邃的眼底洋溢着一种心花怒放的喜意。
“师尊赠我们这些灵宝，便是想让我们在仙门大比中扬名？”
所以，师尊不是想分家产！
白榆瞥了他一眼，“这只是其一，另外也是未雨绸缪罢了。”
提前把私产分清楚，也省的日后俩徒弟再夹缠不清。
而且他是真心觉得自己迟早要完，只因这副身体越来越虚弱了，虚弱到他醒来的时间越来越短。
「玉阙仙尊」明明是快穿局安排的合理身份，但身体还是日渐衰弱，就好像世界意识明知他是合理存在，也依旧想驱逐他离开。
大抵是因为他虽拦住了反派灭世，却也把反派护在了羽翼之下，而世界意识想让剧情回到正轨。
仙界当兴，魔界当亡！
所以，白榆这个反派的保护伞便被世界意识惦记上了。
世界意识虽然不能直接赶走白榆，却可以让他日渐虚弱，把他削弱到无法继续护着戚冥这个反派。
即使白榆活着，也碍不了大局！
从察觉到自身变化的那一刻，白榆便明白了世界意识的小算盘，也只有系统坚信他不会有事。
终归是刚诞生的小系统，怎么懂得这些世界意识的小九九！
像这方修真世界一般的真实世界，其内的世界意识没一个傻白甜，都是存在了很久很久的老东西。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阳奉阴违，什么事是它们做不出来的。
在白榆不曾亮出真实身份前，世界意识可不会忌惮他，更不会收敛行为，谁让他是多余的存在呢！
白榆身为男主和反派的师尊，既是反派戚冥的保护伞，也是男主秦朗一统仙魔两界之路的绊脚石。
他便该如原剧情里一般不治而亡，才能让剧情回到正轨。
如此一来，原本站在同一阵营中的男主与反派便能反目成仇，开始厮杀，从而达到世界意识想要的结果。
但白榆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仙魔未必不可以和平共处。
在他眼里，仙魔都是万物生灵当中的一员而已，并无高低贵贱之分，何必非要争个你死我活。
因此，即便世界意识排斥他，他也依旧会坚持到底，他不希望看到自己的两个徒弟刀兵相向。
即便他终将陷入沉睡，也会让戚冥和秦朗相互扶持着走下去，没有谁注定就是敌对的男主和反派。
这场仙门大比，也许就是个机会，从仙门内部开始改变，让仙界高层渐渐接受与魔共存的想法。
以他的影响力和号召力，这件事情或许真的还有转圜余地。
他想保住两个徒弟，不论秦朗还是戚冥都不该沦为世界意识的棋子，他们都该有选择自己未来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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