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不弃也很是配合：“那就这么办，今天我们先共同审一场，你主审，我陪审，把主要情报确认下来，然后我们各自挑人审问，看看这些犯人除了这次刺杀案以外，以前还犯过什么案子，最后我们把情报集中起来，大人还是主审，而我和杜医官等官吏们都是陪审，有功劳以您为主，我们也沾点光。”
张卫年的眼睛瞬间一亮。
这是他刚才没有想到的，俞不弃算是提醒他了。
柳凉凉曾经提过，这些专业杀手中，有不少是朝廷在通缉的要犯，在凉州归了案，又是凉州县衙抓的人，自然有他的功劳。
俞不弃肯把这个主要功劳让给他，自己只捞少少一点好处，算是十分客气了，他连忙谦虚了几句，最后还是把主审的位置捞到了手。
众人下去监舍，里面的场景有些凄惨！
按照大渊的刑罚体系，主要分为六种：斩、绞、徒、流、杖、罚，斩和绞都是死刑，徒是徒刑，流是流刑，杖是杖责，而罚是罚款。
凉州与大渊其他州县的不同之处在于，其他州县可能把犯人流放到凉州，而凉州则不可能把犯人流放到更偏远的地方。
曾经的凉州，是整个大渊流放犯人最集中的地方，凉州县的监狱并不小，但不是给凉州百姓用的，而是给那些流放到凉州的犯人用的。
在第一次凉沧河战役之前，发配到凉州的犯人，主要的服的苦役便是配合大渊的西进战略，一城一城向西夏腹地修筑城池。
按照大渊的西进战略，这些城池可以有效遏制西夏骑士的机动性，这是军事上的威慑，再通过繁华的城市吸引普通西夏百姓加入，摧毁其凝聚力，这是文化上的渗透，最终从软实力和硬实力上达到完全永久占领西夏的目的。
凉州城，便是这些犯人所兴建。
起初，这种战略在总体上是成功的。
大渊稳打稳扎，不断向西部推进，而西夏为了反击这种战略，时不时会攻击这些新建的城池。
有时候会失败，有时候会成功。
但不论失败或者成功，攻城始终不是游牧民族的特长，每一次攻城战都会让西夏人付出巨大的代价，让西夏人的心里有了阴影！
双方相互消耗着，但是从总体上，中原的生产和制造能力远远胜过西域，尤其是火炮的出现，使得守城一方获得了更大的优势，可以轻易杀伤骑兵方阵的有效力量，让其更加难以集结。
西进战略在整体上是成功的！
但这种稳步推进的战略在承平帝手上中断了。
承平帝放弃了这种稳打稳扎的战略。
他即位后不久，便向群臣询问如何平西的政策，有一个叫洪承焕的官员向他提出了三年平西的建议，让承平帝极为欣赏。
洪承焕提出了西人守西土的战略方针，通过建立足以与西夏对抗的高质量骑兵，与西夏正面对抗，消耗其有生力量，直到把他们完全打垮！
可是第一次凉沧河战役的失利，打断了这种战略。大渊的那些优秀将领和辛苦建立的骑兵在这场战役中损失殆尽，大渊在西域建立的所有城池和临时定居点被西夏人付之一炬！
双方在《凉州和约》中约定，西夏承认凉州作为大渊的城池可以继续保存下去，而西夏军队不得侵犯，但大渊不得再在五散关外修筑新的定居点，若再兴建，西夏军队将立刻清除，并且西夏不侵犯凉州的承诺自动作废。
从那以后，发配到凉州的犯人失去了服苦役的方向。
唯一的苦役，便是修补城墙、修补建城内公用设施，包括关他们自己的监狱。
而且朝廷没有向凉州发放任何财政补助，凉州根本养不起这些犯人。
无奈之下，在县令与杨家商议之后，想到了新的方法，所有到凉州的犯人，在服一段时间苦役，摸清楚底细之后，便全部改为罚。
只要交钱，便可以不必坐牢，不必承受每年一次的杖刑，不必服苦役，在凉州城内保持绝对的自由。
有家族关系的，可以让人从五散关内送钱，而没有家族关系的，男的便去加入马匪帮，去抢钱替自己买自由，女的只好入教司坊卖笑，赚点皮肉钱。
自那以后，监狱里就没有了多少犯人。
而现在，监狱里又堆满了人。
几十个犯官，三十多个人刺客，再加俞不弃带的人临时担任的狱卒，让监舍里无比热闹。
犯人被分成两个部分，刺客在外面，而犯官在里面。
他们呈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精神状态。
刺客们全部被用铁链锁住的琵琶骨，带上了脚链，有不安分的，还被带上了枷，但是他们一个一个仍然在东张西望，想寻找可以逃跑的机会。
而犯官们没有带任何的刑具，却一个一个心如死灰，或坐或躺或抱团取暖，动都不愿意动一下。
他们心里很清楚，到了凉州的那一刻，他们的政治归宿已经决定，所以，活或者死，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当张卫年出现在牢里的那一刻，所有人突然做出了整齐划一的动作，扯起脖子大声喊道：“冤枉啊！大人，冤枉啊！”
俞不弃手下的旗官厉声喝道：“聒噪，尔等欲死乎！”
所有的喊冤声瞬间消失了！
看来这两天俞不弃的人对犯人的管教很有方法。
俞不弃有点满意。
一群人进了审讯室。
很快第一个杀手被押了进来。
这个人扮演的身份是一个算命先生。
一个瞎眼的算命先生。
之所以第一个选他，是因为这个人看上去最不聪明。
五散关是天下间最难进出的关口。
从五散关到凉州是上百里全无人烟的山路。
一个瞎子是，要如何克服这样的困难进入凉州？
杨一平用一个极简单的方法就搞定了他。
他让一个族里的老太太请这个假瞎子算命，在瞎子一番察言观色兼胡说八道后把瞎子夸成了仙人，然后用一顿加了迷药的饭便搞定了假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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