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柯见秦染离去，自然识趣的跟着走了出去，还贴心的关好了房门。
苏忱行至顾清歌床边，颤抖着伸出手半晌不敢触碰顾清歌的身体，倒是顾清歌温柔浅笑，拉住苏忱的手握在掌心，略微用劲拉近了些。
看着苏忱肿起来的左半张脸，不禁蹙眉担心道。
“怎么还有巴掌印？难道你和秦大哥又打起来了？”
苏忱握住顾清歌想要触碰自己左脸的手，整个人跪在床前，将顾清歌的手抵在额头上，尽是悔恨自责的低喃。
“对不起，对不起。”
顾清歌不解万分，更是忧心，挣动着想要起来，便感觉到手背处一片湿润更加着急。
“你这是做什么？出了什么事？”
苏忱抬起头来，泪意朦胧的眸中带着痛彻心扉的沉重，嗓音嘶哑懊悔道。
“我该早看出来的，若是我当日不说那气话帮你救二哥，那后面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枉我活了两辈子还这样短视真真该死。我简直不敢想象当日雨幕下你黯然离去，该有多失望，才会走上这条路。”
顾清歌被苏忱沉痛的眼神刺得心口发酸，怔愣了一瞬，忆起过往眉宇之间也尽是哀伤，半晌扯动唇角认真道。
“是很失望，甚至有些恨你。”
苏忱心口一紧，连带着握着顾清歌手的掌心都冷了下去。
整个人仿佛定在了原地，连呼吸都不敢出声。
“但后来我想明白了，你有你的立场，帮我是恩情，不帮我倒也没什么不对。我重活一辈子，知道你未来会权倾朝野，便对你示好本开始也是目的不纯的。只是后来真真假假自己也动了心，便也期待着两心相许，若是你不回来，或许当真是段佳话。可你回来了，看透了我的初衷，有气有怨也是人之常情，我玩火自焚怨不得旁人。”
“但当时二哥被人陷害，陛下又明摆着借机打压，我自小并没有与太后娘娘接触太多，对比之下自然是更加希望你能帮帮我。”
“你拒绝了我，我伤心难过却又没有立场去责怪你，也是苦闷了许久。”
“可是当我真正成为了夜鸢，甚至登上了鸢首之位后，我才明白原来靠自己是那么值得骄傲的一件事情。”
“谨怀，一味的依靠别人只会迷失自己，虽然过程痛苦煎熬了一些，但走到今日你不是对不起我，相反你成就了我。”
苏忱眼角微垂，拧眉垂眸，满心的愧疚无处安放，思及如今顾清歌的身体更是悔恨难当。
“可你不该受那些苦，也不该受这些罪。”
顾清歌释然一笑拉近了苏忱一并躺倒在床上，心疼的触碰着苏忱脸上的伤，温笑着说道。
“谨怀，我不觉得苦，这是我的选择，我不后悔你也别自责。”
“这世上任何事情都需要代价，从服下洗髓丹那天我就知道会有如今这一日。现在舅舅，哥哥们都活着，镇国公府相助宁王在朝中也有一席之地，你是文官之首寒门士子尽皆追捧，便就是达不到昔日的只手遮天，总归也没人敢轻易动你。”
“这已经比上辈子好太多了，我很知足，所以你也别总是胡思乱想，咱们好好的能过一日是一日，我本也陪不了你太久，你再和我闹脾气，这时间就更少了。”
苏忱听着咬紧了下唇才能勉强抑制住锥心的痛楚，一把将顾清歌抱了个满怀，耳鬓厮磨间颤抖的声线透露着决绝的狠意。
“能治的，一定能治的，我会派人去寻遍天下的名医去找治疗洗髓丹反噬的办法。万一治不好，你死了我也绝不独活，我说过的上穷碧落下黄泉，你都别想甩开我。”
顾清歌听得满心温热，不禁道。
“你这又是何苦？相爷风华正茂，权倾朝野，如今又发现还家财万贯，该当日后寻些娇妻美妾传宗接代才是，不然那么多钱财人脉无人继承岂不可惜。”
苏忱默然垂泪，懒得理顾清歌的胡言乱语，言语之间尽是认真。
“此生除了你我不要任何人，你活我活，你死我也死。”
顾清歌无奈推了推苏忱的脑袋，又不敢用太大力，生怕弄疼了他那满脸的伤。
“还真是个死脑筋，身上倦得很，还不来服侍本大人安寝。”
苏忱倒是听话，松开了顾清歌将顾清歌的墨发拢在身前，调整着胳膊的位置，熟练的将顾清歌拥进怀里。
“你若好好地日日服侍你也无妨，你可一定半点事儿都不能有。”
顾清歌侧头轻蹭两下挑了个舒服的位置，手搭在苏忱的腰上，心里安稳得很，不多时便觉困意袭来，悠悠睡去。
苏忱动也不敢动，一直凝望着顾清歌的睡颜，直至天明。
次日清晨，秦芷兰和秦染早早的便做好了早饭，虽然简单得很，但秦芷兰的手艺极好，一桌子的干粮稀粥吃了个刮盘刮碗。
吃喝完毕，所有人都聚集在主屋里，满面正色的讨论着顾清歌的病情。
此时兄长，爱人，朋友都在，在场的都是对顾清歌极为亲近关切之人，秦芷兰也不藏着掖着，给顾清歌诊完脉喂了药之后郑重言明。
“眼下虽然控制住了病情，不至于向昨夜那般凶险，但洗髓丹的反噬程度远比想象中要严重很多。即便我已经封住了清歌的武功，再辅以这药丸好生养护，最多也仅能保三年无虞。”
此言一出屋内又是一阵沉默，顾清歌今日气色恢复了许多，身上也有了些气力，悄悄的举起手来。
“那若是不封武功，能活多久呀？”
秦芷兰抬手弹在顾清歌的脑门上，狠狠道。
“还敢想着用武功，你要是再逞强，最多一年，最短朝夕之间便要了你的小命。”
苏忱眼下青黑一片，比之昨日虽然面上的红肿消下去些，却也难掩的疲色，此时拱手行礼认真问道。
“秦姑娘，若是能够配置出压制的药丸，难道就当真没有能够根治的药物吗？”
秦芷兰面露难色，看向苏忱眼中尽是歉意。
秦染抬眸低语道。
“根治的办法我和芷兰已经翻遍了医书毫无所获，但若是能寻到水云竹也许可以用以制药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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