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歌忙推开苏忱，只见一节已经焦黑飘着黑烟的枯枝随着苏忱的掌心落下。
苏忱满面的冷汗，腰侧原来印有三瓣玉兰徽记的地方烫出一个大窟窿，嫩肉外翻着还泛着血丝，十分吓人。
顾清歌心疼的落下泪来，烧伤本就是急痛，而且稍有不慎便极容易感染，这样的苦楚她经受过尚且难捱，更何况苏忱这细皮嫩肉的读书人。
“你是傻子吗？这荒郊野外的连个金疮药都没有，哪儿能这么烫自己。”
顾清歌小心的扒开苏忱的衣物，仔细瞧着那伤处，更是恼恨。
苏忱下手没轻没重的怼上去，创面不小，便就是用再好的药，怕是日后也要落疤。
苏忱忍着腰间的灼痛，抬眼见到顾清歌泪眼朦胧的模样，反倒心中升起了几分得意。
抬手触碰顾清歌的眼睑，指尖擦掉那抹湿润，缓着气道。
“这样你我之间不就没了阻碍，快别哭了，看你哭的我这心里比腰上都疼。”
顾清歌气的不轻，也不敢就这么让苏忱晾着，扯了块布条下来给苏忱垫上，咬牙切齿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耍嘴皮子，真发炎了有你疼的。”
苏忱攥住顾清歌的手，笑的认真，温声道。
“出生便被烙上了这层徽记，是我没办法选的。今日我能自己选，活了两辈子早就看透了许多事，权利金钱都没有个知心的人重要。你要是真心疼，以后少欺负我些，比什么都强。”
顾清歌深深叹气，暗骂这人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不过烫掉了身上的徽记，便几乎等同于放弃了反叛称王的机会，苏忱这样的牺牲顾清歌万分感动，一时当真是百感交集。
看着四处都没有路径，只得低叹道。
“这处谷底深的很，你我都有伤，靠自己定是出不去的。眼下只盼着小江生和李大哥能尽快找了人赶来，你还能少受些罪。”
苏忱低笑侧头看着顾清歌。
“你身上中了一箭还吐了血明明伤的比我重得多，这话说得可真是让我这个大男人无地自容。”
顾清歌失笑，偏头看来。
“普天之下的男人有几个比我强，你还真当我不知道那些大臣们背地里喊我母夜叉？”
苏忱灿然垂眸，想起来大臣们私下传的那些谣言也是笑出声来。
“他们懂什么。”
随即转念想到什么，语气中多了些郑重。
“既如今你我都说开了，那小江生可当真是我的儿子？”
顾清歌弯眸对上苏忱幽深的眸子，那其中似是藏着期待与挣扎，十足的矛盾。
顾清歌沉默半晌，方才嬉笑道。
“自然不是，你我就那么一次哪有那么巧，小江生是江东沈家的遗腹子，说起来与你们夜阑倒也有些恩义。”
苏忱了然舒了口气，但真听到小江生不是自己儿子，不由得有了一丝失落。
“江东沈家一夜灭门果然是夜鸢提署的手笔，当年沈家帮扶我们不少，后来出事之后我也接管了沈家不少的生意，这些年越做越大，沈家功不可没。若早知道，小江生是沈家的孩子，我该待他更好些。”
顾清歌唇角淡笑低语。
“你对他不是挺好的，毕竟都当成亲儿子了。”
苏忱眉梢微挑，长眸中透着一丝危险，嗔怪的望着顾清歌，莫名倒是看的顾清歌有些心虚起来，轻咳两声道。
“咳咳，沈二郎娶得那位夫人是夜鸢提署的上一任鸢首，我想上位必然要取其性命，灭了沈家是娘娘的意思，但事情是我做的无从辩驳。能救下小江生是我当时唯一能做的事情，好在那小子就是身体弱些，这些年在夜鸢提署也讨大家喜欢，没受什么委屈。”
苏忱明白这世间总是有太多的情非得已，若非他安排磐石接触，或许也不至于给沈家招来灭顶之灾，他没有资格去妄议评判。
只能握着顾清歌的手，竭尽全力去护住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夜色静谧但寒风凛凛，棉服烤了许久干了一半，但夜风中她不能用内力再加上个不会武功的苏忱，若是不御寒怕是要被冻死。
只能去取了苏忱半干不干的大氅，将两人裹在一处，还真有些苦命云鸢的意味。
好在两具身躯相贴也能温暖彼此，迷迷糊糊便昏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远处似是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还有嘈杂的人声，顾清歌毕竟做杀手多年，尤为警醒，立刻便睁开眼来。
苏忱仍在沉睡有些发烫，顾清歌肩膀用不上力也挪动不动，只能灭了火掩住了苏忱的口鼻收敛气息。
许多人拿着火把在四处搜寻，离得近了方才听清楚呼喊的声音。
“公子！顾姑娘！”
“顾姑娘！公子！”
顾清歌这才松了口气，总算是盼来了李虎他们这帮人。
扯着嗓子应了一声，也不确定这帮人听没听到，不多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便窜进了怀里。
顾清歌抱着小江生，看这小子穿个棉衣，眼眶还是一片通红的模样，忍俊不禁，压低了声音道。
“这次知道凶险了，看你以后还敢跟着瞎胡闹。”
小江生抹了把眼泪，侧头看看苏忱仍是昏迷不醒扑到了顾清歌的耳边吐槽。
“他们这帮人可太笨了，满地的痕迹一点都找不到方向。开始还不信我说话了，要不是怕暴露，我去找孟大哥我们早就寻过来了。”
顾清歌眼见着李虎等人也赶了过来，捏了捏小江生的鼻尖。
“就你聪明。”
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李虎见着顾清歌衣衫颇为凌乱，连忙移开了眼，拱手行礼。
“顾姑娘。”
这视线旁落正看到苏忱一动不动的昏睡在一旁，登时吓得慌了神，连忙跪在苏忱的身边，惊呼。
“公子，公子您醒醒呀！”
顾清歌见之哭笑不得，拱手回了礼，低声解释道。
“李大哥，谨怀遭遇截杀，少不得受些轻伤，又从高处跌落入了水，这天气又寒凉难免受了风寒。旁的事情日后再说，还是先将人带出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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