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平本就是半路出家，道法学了个皮毛，所谓呼风唤雨一半靠着观天象撞大运，一半靠着故弄玄虚连蒙带骗。
顾清歌让他三日的功夫练会引雷术，还是大冬天要打雷，张献平整个人比当初去参加乡试还紧张。
顾清歌当日给他布置完任务，人就没了踪影，一直到前往王庭祈福当日方才在露了面。
张献平看着穿好了道服，一身男子打扮比之前两日搞出来四寸有余的顾清歌，当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将早就准备好的贴片递到顾清歌的手里，紧张嘱咐。
“既然要引雷，这铁片可一定得放到哥舒戟的身上，他功夫不弱，你是不是真行？”
顾清歌接过那枚小铁片，在手里掂量掂量，瞥了张献平一眼轻声开口。
“虽说我并非专门练这梁上君子的把戏，但我的轻功身法在大显可是少有敌手，只要能让我靠近他三米之内，定然能够得手。”
张献平转着眼睛，仔细思量。
“往日里哥舒戟大多都会来祭坛敬告上天，三米之内不是难题。”
顾清歌挑眉轻笑，拍了拍张献平的肩膀。
“那不就成了，我这头一次去布置祭坛，手法生疏，得多熟悉熟悉，别露了怯。”
张献平琢磨着也是这样的道理，于是便带着顾清歌出了屋门。
观内许多小道士在整理着祭坛的用物装箱，其中站立的一位老者虽然穿着一身的道服，却显得格格不入。
张献平不禁皱眉，迎了上去，那人一转身竟然是磐石。
张献平心下惊讶，反应倒是迅速，染上了笑意拱手行礼，温声道。
“先生您这是？”
磐石对着张献平回礼，笑意不达眼底，低声道。
“正巧有事情需要同二殿下相商，还要劳烦仙长送上一程。”
张献平心悬了起来，眼下也只能讪笑着应和。
磐石的视线向后落在顾清歌身上，眉宇之间多了几分疑惑问道。
“这位小仙长看着面生，不知是？”
张献平额角渗出细汗，只觉得耳膜都嘣嘣作响，正紧张着不知该如何解释，顾清歌倒是上前来恭敬垂着头回道。
“回先生，我前些日子刚从大显来到蛮国。原是江东人士家中长辈从政，但大显如今夜鸢提署为所欲为，家人获罪殃及池鱼，我趁乱逃了出来在大显是万不能露面的。一路辗转来到蛮国，正巧碰到仙长，他乡遇故知倍感亲切，于是便留在观内也算得个活计。”
磐石静静听着神色莫名，但听到夜鸢提署为所欲为，心中倒是信上了三分。
太后的夜鸢提署自上任以来便行事刚猛，文武百官人人自危，若不是苏忱和那鸢首纠缠不清，明里暗里的护着，怕是早就人人喊打。
“现在的大显的确被夜鸢提署弄得乌烟瘴气，观你的谈吐自小应当也是家中宠大的，遭了那样大的变故能逃出生天也是机缘。”
顾清歌温声拱手行了一礼，便径自退下前去帮着旁边的道士们搬东西。
张献平看着磐石一直盯着顾清歌的方向久久不挪开视线，上前一步温声笑问。
“先生为何这样看着我这新收的小徒弟？可是有哪里不对？”
磐石缓慢的摇着头，眉宇之间有些微蹙，似是在仔细思量着什么。
“说不上来，但我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他。”
张献平深吸了一口气，朗笑出声。
“许是因为他也是个极清秀的少年，倒是有几分像当年的苏兄。”
磐石摇头苦笑，似是有些惆怅。
他亲手教出来的徒弟，如今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何能心中不苦。望着顾清歌的背影似是真与少年时代的苏忱相合，让磐石心中多了许多感触。
“也许吧。”
张献平见磐石收回了视线，引着磐石往外走，先一步上了马车。顾清歌见状则是自然的和其他的道士们坐上了第二辆马车，四辆马车，两辆拉人两辆拉物，一行人便这般浩浩荡荡的向着王庭走去。
王庭坐落在皇都的北侧，不似大显的高墙红瓦，四面都是一人多高的矮墙，不同的院落被土墙隔开，房屋建筑也大多低矮。
门口有守卫的士兵，见到张献平带领着八名道士前来，恭敬的行了个抱胸礼。象征性的看了看身后的人员，便侧身放行。
人群刚过了两间紧闭的院落，磐石便不着痕迹的去了另外一旁。
顾清歌看着觉得奇怪，张献平小声低语。
“他同哥舒戟有事要谈自然要避开我们，先去设置祭坛，一会儿他们会来的。”
顾清歌颔首点头，跟在张献平身后继续前行，走了许久来到一处格外华丽的院落前，院落前后的守卫也明显比其他地方要多数数倍。
士兵们打开了装着物件的箱子，确认与从前没有差别，方才放行。
桌案已经摆好，小道士们有条不紊的从箱子里面拿出来东西摆放到桌子上，顾清歌自然也是跟着道士们的动作去拿香。
视线小幅度的打量着面前的宫殿，大顶金碧辉煌，距离的近了还隐隐有浓重的药味传出来，果然是老王所在的宫殿。
张献平装模作样的甩着拂尘绕着殿前的空地转圈口中念念有词，乍看起来，竟真透着高深莫测。
顾清歌将准备好的粗香插到铜鼎之内，将带来的都插完了也没看到哥舒戟的身影，不禁有些忧虑，担心莫不是出了岔子。
正如此想着，远方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顾清歌循声望去，一挺拔男子走在最前身披铠甲，五官英俊却难掩凶光，磐石跟在此人身后一步处，颇显谄媚。
顾清歌和张献平对视一眼，心中得出了确切的答案。
哥舒戟……
哥舒戟面染风霜眼下有几分乌青，精神看起来不太充沛，但对着张献平仍是十分礼遇。
率先行礼以表敬意，张献平颔首后撤一步，甩着拂尘左右打转似是作法。
哥舒戟虔诚的来到桌案前，俯首跪地敬告天地，张献平给顾清歌使了个眼色，顾清歌立刻会意向前递上高香。
指尖微动的功夫，铁片已经塞进了哥舒戟的腰封内。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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