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住院部出来，关幼霜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医院的花园边上。
是林秀芬。
她今日未施粉黛，头发也没有像以往那样披着，而是胡乱扎了起来。
“你们稍等下。”
关幼霜给顾尔容他们打了招呼后就走了过去。
“秀芬？”
看到是关幼霜，林秀芬非常惊讶，她赶紧站起来，握着关幼霜的手，激动道：“幼霜？你怎么在这？”
“没什么，来看个朋友，你呢？”
林秀芬叹了口气，摸了摸肚子，说：“我还是有点舍不得。”
关幼霜明白了，她是说打胎的事。
其实作为母亲，她也知道，从身体中移走孩子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但是林秀芬她不一样，她没有丈夫。
这个年代，没有爸的孩子是注定会被人嘲笑的。
她捏着林秀芬的手，叹了口气，说：“我也怀孕了，我明白你的感受。”
林秀芬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拿出手绢，擦着自己的眼睛，说：“但是我知道，无论如何我都得拿掉他，这几天，我天天来医院，一待就是一整天，唉。”
关幼霜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个作孽的赵阳，太他妈不是东西了。
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顾尔容兄妹俩，林秀芬又擦了擦眼睛，说：“你去忙吧，我会下定决心的。”
关幼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林秀芬，她从身上摸出一百块钱，塞到她的手里，说：“这钱你拿着吧。”
林秀芬推脱道：“我不要，上次你借的钱还多着呢。”
“拿着吧，如果你实在舍不得，就生下他吧。”关幼霜说完就快速地走了。
林秀芬怔怔地站在原地。
她感觉，心里的天平倾斜了一下。
肚子里的胎儿动了一下，她的眼泪簌簌直流。
她自己很清楚，一个人生下孩子，她将会面对怎样的流言蜚语。
但是，如果拿掉这孩子，她这一辈子，都可能不会再有做母亲的权利。
她望了望手里的一百块钱。
孩子生下后，各种花销也会跟着上来，没人帮她带孩子，到时，她有能力赚生活费吗？
林秀芬坐回到花园边上，望着天边的晚霞，心乱如麻。
*
第二天。
送顾小云去考场后，关幼霜有点忐忑。
她并没法确认这系统到底解绑成功了没有。
直到8:50，脑海中没响起那个机械声，她才放心了下来。
顾尔容这几天在忙一个很重要的项目，一早上就去加班了。
关幼霜坐了会，又没电视又没手机的，也觉得没啥意思，便想出去走走。
她打算去百货大楼逛一下，看看小孩子的衣服啥的，顺便看看今晚有没有什么新电影，正好小云今天就考完试了，她想带她去看场电影。
夏天天亮得早，阳光已经挂在天空，洒下温暖的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泥土的气息，微风拂过，带来一丝清凉。
关幼霜走在大街上，心情倍好。
来过县城好几次，她还从来没这么认真地感受过这座小城。
街道两旁是低矮的平房和二三层的小楼，墙壁上挂着破旧的广告牌或者商店的促销信息，还有一些是电影的旧海报。
早市是小县城的一个特色，上午九点正是热闹的时候。
市场上人头攒动，摊贩们热情地吆喝着，售卖新鲜的蔬菜、水果和各种生活用品，吸引着不少家庭主妇前来选购。
关幼霜一眼就看到了角落处的油条摊。
摊主是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他熟练地将面团放入油锅。
油条在热油中迅速膨胀，发出“滋滋”的声响。
旁边的锅里煮着浓稠的豆浆。
她虽然已经吃了早饭，但还是没忍住买了两根油条，一碗豆浆。
正当她吃得津津有味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抬头一看，又是林秀芬。
她手里提着一个小篮子，篮子里放着一些豆角，西红柿，蒜苗，辣椒等蔬菜。
“秀芬，你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一起吃吧。”
“我吃过了，你也来买菜吗？”林秀芬笑吟吟地坐在关幼霜对面。
关幼霜咽下最后一口油条，说：“没有，我打算去百货大楼，路过这儿，就进来走走，结果一不小心就又吃了一顿早餐。”
“怀孕了都是这样，我最近胃口挺好的，中午都能吃两碗面。”
“那要不要再吃点，这家油条挺好吃的。”
林秀芬摇了摇头，说：“不吃了，早上出门才吃了两个荷包蛋。对了，反正我今天也没啥事，要不我跟你一起去百货大楼吧。”
“好啊。”
*
百货大楼。
因为不知道林秀芬是怎么想的，这孩子到底留不留。一开始，关幼霜并没有去卖童装的二楼，而是去了一楼卖首饰的柜台。
既然过来了，她想给婆婆买个金镯子。
林秀芬以前在沿海城市待过几年，平日里也比较喜欢研究一些流行的衣服首饰什么的。
关幼霜让柜员把那款刻有牡丹花图案的扁款镯子拿出来。
林秀芬说：“幼霜，我觉得这边的款式都不太适合你，太老气了，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我不是给我自己买。”
“给你妈买吗？”
关幼霜摇摇头，说：“给婆婆买。”
林秀芬一愣，“给婆婆买？”
“对啊。我婆婆人挺好的，对我也特别好。”
林秀芬觉得挺惊讶的，在江湖混了这么多年，她听到的永远是婆媳关系多么多么差。
像这种说自己婆婆好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那柜员赶紧说：“你们婆媳关系真好。送婆婆的话这几款都可以，我取出来你看下。”
说着，她麻利地取出好几款手镯，并一一解释道：“这款传统的圆环手镯是老年人最喜欢的款式，很简单大气，没什么多余的装饰，很适合日常佩戴。
这款雕龙凤吉祥图案的手镯，因为寓意好，卖得也非常好。”
“还有这款，”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款镶嵌着翡翠的手镯，说，“因为它上面镶嵌了宝石，也很受欢迎，它们寓意着健康和长寿。”
“你觉得呢？”关幼霜问林秀芬。
林秀芬说：“我觉得还是你刚才选的牡丹最好看。”
关幼霜也这么觉得。
“我们去看看那边的首饰吧。”一个娇滴滴的女声。
“行，都听媳妇的。”
一个异常熟悉的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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