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5章 晏同春进士及第
在一个凉爽的夏日清晨，佛手和暮云夜启程前往东海府。
经过深思熟虑，两人的职务略作调整。
暮云夜任东海都护，佛手则出任东海海军大元帅。
这个花里胡哨的名字是她自己取的，而且目前是个光杆司令，名下一艘军舰也没有。
赵玦和云枝给了她无限量的财政支持和最大限度的信任，让她自己去折腾。
而这个职位方便她随时回长安述职。
东海府约占原戎月国土的四分之一，是所有新收服国土中最大的行政区划，其濒临东海，方便研发军舰，组建海军。
紧挨着东海府的是黑龙府，华扬任都护。
瀚澜被一分为三，谢瞻、范大志与袁格分别镇守。
华霄封侯，与李心雄、牛灿一起统领禁军。
暮信封国公，与北骁王一起，共同统领全国兵马。
因华扬要镇守黑龙府，需去地就职，闻霜也得跟着去。
她虽然比月子里好了许多，但还是落下一些病根，云枝很舍不得，想留着她多休养几个月。
但她自从与华扬婚后便聚少离多，不想再夫妻分离。
云枝只得依依不舍的送走了这位好友兼义姐。
佛手也走了，虽然她说过会经常回来。
云枝还是还是觉得，暮云关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不过，大家都在奔向更好的明天，彼此间的情谊并不会耽于距离远近。
六月，全国报名参加科举的女子初试。
恩科并不是想参加就行，初试就是为了筛选出有真才实学的女子，好在秋季下场，与男儿同场竞技、一较高下。
为保公平，初试由大长公主坐镇。
晏同春的一篇策论引得所有考官交口称赞，快速在读书人中间流传。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位岭南女子名邱心简，一篇《桑田论》文采斐然、立意高远、见解深刻、鞭辟入里，竟是比晏同春还要出彩。
酒馆、花楼、茶肆，乃至各大学院的读书人哀声一片：
——我不信！女人怎么可能写这样的文章？女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见解？
——你是在怀疑大长公主和所有考官的公正吗？
——从前只道天下女子头发长见识短，却不料她们卧虎藏龙，只是从来没有抒发见解的机会。
——我等读书数载，却比不上一介女子，还有什么资格参加恩科？
——汗颜、汗颜！
经这么一刺激，竟有不少学子退出恩科，发了狠要回去把书读透了再下场。
小环架着马车抵达明记酒家门口，晏同春急不可耐，在停稳之前就自己下了车。
展柜的见到熟客，也听闻了她初试里的出色表现，越过柜台就要道贺。
晏同春道：“邱姑娘是不是住在这里？掌柜能否帮忙通报，我想见见她！”
展柜的立马犯难：“自打初试之后，前来拜访邱姑娘的人络绎不绝，我这里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可邱姑娘一个都不见，只怕……”
话音未落，玄梯上传来脚步声，一位干练清丽的女子俯下身：“晏同春？”
晏同春抬起头，福至心灵：“邱心简？”
两人目光相接，仿佛有火花闪动。
是惊艳，是相见恨晚，是惺惺相惜。
展柜的眼珠一转：“二位请楼上雅间坐，咱给两位泡壶大红袍。”
邱心简是商户女，哥哥苦读到三十多，头发花白一半，仍旧数次不第。
当初她说要参加恩科初试，家里都以为她疯了。
没想到平日里寡言少语的小妹却一鸣惊人。
文人之间，投机只需一句话，一个眼神。
晏同春直到深夜才恋恋不舍的走出明记酒家。
要不是母亲这几日高兴得有些上火，吃不香睡不好，她真想就在这里住下，与邱心简日日探讨学问。
两人约好了，等邱心简明日与几位岭南同来的朋友辞别，便去晏同春家里借住，直至科考。
“同春！同春！”
小环碰了碰晏同春的胳膊：“小姐，世子等您好久了。”
晏同春这才回过神来，“抱歉啊少闵，一时想事情入神。”
华承摇头：“我送你回家。”
已经很晚了，晏同春却还很兴奋：“我想走一走。”
“好啊。”
她说起今日与邱心简的相处：“真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从小受到大家夸赞，被誉为才女，可现在才知道，比我有才华的女子不知凡几，这第一才女的称呼，应该送给心简才是！”
“今秋恩科举行仓促，或许还有许多女子在观望，并没有参加此次初试，心简之名传遍四海，定会激励越来越多的女子读书上进，少闵，我真高兴。”
华承第一次见她双眼发光，如此喜悦的谈论别人，所幸那是一名女子。
他轻轻牵住她的手：“若你说的是个男子，我大约要吃醋了。”
“什么？”晏同春啼笑皆非。
“同春，”华承很认真的看着她，“我认识的许多人，平时习惯了同学与老师的夸赞，到考试的时候被别人超过，往往恼羞成怒，所以我厌恶文人相轻。”
“而你，从前饱受赞誉，突然被冒出来的人夺去光芒，不仅没有嫉妒，反而为之喜悦。”
他热切的看着她：“你是天下最好的女子。”
晏同春脸颊发热：“这不是应该的吗？”
华承摇头：“你认为的理所应当，却极少有人能做到，同春的胸怀，令人钦佩。”
晏同春想了想，忽然呼出一口浊气：
“人的心境皆由经历塑造，从前在京城，我也憎恶怨怼过许多人，可现在我是女学校长，教书育人久了，看待事务的角度已与从前不同，得亏你面对的是现在的我……”
她想，若她还是顺风顺水的相府小姐，可能真的会如华承所说，对邱心简的突然出现感到危机，甚至可能在科考之前对她下手。
想到这里她不寒而栗，打了个大大的冷颤。
她突然看向华承，这个对名利无欲无求的男人。
正因其心至纯，才有一股能承纳万物的厚重。
她的眼里蒙上一层水薄雾，一层希冀：
“如果我将来变成那样，你一定要阻止我，无论用什么方法。”
这是她第二次提及两人的将来，华承满心喜悦：“好。”
秋季恩科会试，初冬放榜，邱心简与晏同春双双进士及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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