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面回来，李赞的几个手下七扭八歪地坐了一桌。
桌面摆着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碟卤猪肉。几只手一伸出去，一碟子肉瞬间一干二净。
“唉，真不知道世子还找这女人做什么？都跟别的男人跑了。可怜的男人，可恨的女人！”
有一个人把喝完的酒盏，重重放到桌面，对着同伴说，“当然得找回来！换做是你你气不气？被人戴了绿帽子，还不得抓到这对奸夫淫夫好好地收拾一顿，才能消除心头之恨！”
“对！男人直接打得他妈都不认识，再杀了，至于这女人……也得教训一顿！”
“我忍受不了女人背叛。女人敢背叛男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不过，出来办差也有出来办差的好处。不像在京中，干什么都有人管着，每天差事繁忙容不得一点出错，我倒希望世子多找一会这位林姑娘，现在出来每天都好轻松啊。”
……
***
一股臭味萦绕在鼻尖，潮湿的干草味道，混合着粪便尿骚味。
“哗啦——”一阵刺耳的铁链抽动的声音凭空响起。
林芊芊从困倦中睁开眼，抬手打了一个哈欠，渐渐看清楚自己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是一间牢房一样的木头做的笼子里，光线昏暗，半空中挂着不少铁链。
她看了一圈，发现周围都是和她一样的女子，大约有二十多位。她们身着脏乱的衣服，脸也脏，长发随意披散下来，眼神统一的麻木，呆滞，一个个像是没有灵魂的傀儡。
此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你看，就是那个女人。那天我们拉的货是八个，不知怎么就多了一个。您看，怎么处置？”
一个长着小胡子的男人走到笼子跟前，看了林芊芊一眼，问旁边的人，“可查清了她的身份背景？”
“要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就留下吧。”
那人道，“她是个外地人。”
小胡子说，“外地人，那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看她有几分姿色，是个上等货，应该能卖一个好价格。”
“什么？什么意思！你们要把我卖了？卖去哪里！”林芊芊跑过去，抓住笼子的两根木头大声问。
小胡子笑眯眯地踱步过去，“姑娘，你别慌。这是给你找一个好主顾呢，来到我们这里的人都是没爹没娘被亲戚卖了的，要么是自己爹娘卖了的，女子无依无靠地太可怜了，必须得有一个男人养活。”
“我不是没爹没娘，我也没有被人卖，我是想坐一个马车出城……你就可怜可怜我，把我放了吧。”林芊芊越说越觉得自己可笑。
她简直像是自己踩进陷阱的兔子。
谁能想到药铺门口的那辆马车，白天做白道生意，晚上做黑道生意。
小胡子当即和身边的下人大笑起来。
两个人都笑出了眼泪，小胡子擦了擦眼睛周围，道：“姑娘，你这番话属实天方夜谭，进来了，哪还有出去的道理？你放心，以你的姿色，可以往上头挑，挑个身份富贵的，这样，我也算是帮了你了。”
林芊芊，“我知道你是想要钱。我有钱，这样，你放我出去，我取钱给你，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好不好？”
小胡子站到林芊芊跟前冷笑，“放你出去？让你去报官？还是让你向朋友求救？你把我当傻子吗！”
“那你知道我的身份是谁吗？”林芊芊看着他问。
“什么身份？”小胡子对林芊芊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林芊芊眼睛转了转，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你知道江州巡抚吗？我是他的表妹，你抓了他的远方亲戚……”
小胡子盯了林芊芊一眼，狐疑地说，“你该不是信口胡诌的吧？一看你就不是个老实的。”
他笑了一声，“我不相信你说的话。你家里要真是什么有当官的，那你等着，你那当官的亲戚会来救你的。”
林芊芊回去原来的位置，靠墙坐下，抱住了自己的膝盖，把嘴唇越咬越紧。
她看旁边的姑娘问，“他们会把我们卖到哪里去？”
小姑娘从脏乱的头发里面抬起一双担惊受怕的眼睛，“不知道。”
“有卖妓院的，有卖给人牙子的，有卖给人当老婆的。”
“他们会有人过来挑，然后谈价格。有姿色的先挑走，然后是姿色一般的，最后是没有颜色的……”这个时候，角落里响起一道清亮的女声。
林芊芊朝那个声音看过去，发现是个圆脸姑娘，她双眸平静。
这份平静，像是已经预见到了接下来自己会遇到什么，像是全盘接受了。
林芊芊走到她身边，“我叫……我姓林，怎么称呼你？”
“清音。”
“清音姑娘，你好像很平静，你这么平静，一点都不怕吗？”林芊芊注视着她说。
清音折了一根稻草在手里，把稻草揪成一小段一小段往下扔，“除了平静等待，还能做什么？如果这就是我的命，那我只能去接受。”
林芊芊想说什么，却又无从诉说。
女子的力量太弱小了，现在被困在这里根本无法抗争。
“你难道就相信这是命吗？我觉得这只是一个劫。”林芊芊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铿锵有力，像是石头与泉水碰撞。带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力量，让其他人心头为之一振。
周围呆滞麻木的目光光纷纷都朝她看了过来。
林芊芊道，“这是一个劫，一个劫难。并不是命。劫难能跨过去。”
“无论在什么样的逆境下，都不能放弃希望……或许我说的太理想主义。但有时候人就得理想主义一些，若双眼直视血淋淋的现实，人会没了活着的希望。”
这个时候，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出现了。她扭着腰走到笼子跟前，指着里面的人道，“这个，这个，那个，还有那个……”
“脸好看的，都要了。胸大屁股大的，也要。”
她指着林芊芊惊喜地叫起来，“来了这么一位水灵的美人啊！”
“赶紧把她带出来，有位爷今天指名要大美人，给好多银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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