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冰冷,青年意识中尽是逃避,生不起丝毫抵抗,无穷无尽的恐惧塞满内心。
许是太过冰冷,窒息感将他自绝望中拉出,意识回归,懵懂的青年抹着眼角的泪水,目光迷离,夜色渐渐消退,药堂的木板门不知何时关上的,身旁的炭火也只剩下一堆灰烬与点点通红的残星。
口中白雾太浓,身上厚重的毯子换不来温暖,脚腕处的扭伤痛地难以忍耐。
月明星稀,世间更冷了些,拍了拍脑袋,青年苦笑:“做仙人的梦做上瘾了?怎么做仙人还会那么窝囊,被一个沼泽给淹死,果然,哪怕是做梦我也不是那仙人的料~”
炭火重燃,多了几分温暖,长青是不敢再睡了,看着药堂门板之中透出的光亮越来越亮,终于是又熬过一天。
今年的冬日似乎对于他来说分外难熬。
拆着门板,天光不算太亮,店内太过寂静,长青走出去迎着未曾消隐的月光喘着气,似心有灵犀,迎着静悄悄的长街向着远方眺望。
那里修长的橙袍身影站的笔直,与这空旷微亮的天色之中分外醒目,而对方的目光似乎牢牢紧盯在长青身上。
两人对视良久,结果看的长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会是什么鬼魅吧,传闻鬼魅最喜夜间害人,此刻天还未曾大亮,想来是看到了自己!
长青急匆匆缩回店内,盖上门板,连脚都不曾痛了,忙碌时,耳畔之中响起了一声嗤笑。
又是一个时辰,天光彻底大亮,可那种被窥视感依在,他好似真的被鬼物盯上了!!
韩子晋睡醒出门来,见到长青眼底藏不住的疲惫,想要说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发声。
门板缓缓被打开,刺目的阳光映进眼底,令人下意识想要闭眼,可裹着毯子的长青却明显哆嗦了一下,街道对面,一个橙衣锦服的却满是胡茬,发冠凌乱的汉子正缩在墙角,手藏于袖中,有些狼狈。
听到木门响动,汉子整了整衣衫,默默站起,目光似能穿透店内黑暗,落在那裹着毯子的青年身旁,嘴角勾动,眉眼弯弯,在极尽忍耐着笑意,像是看了场笑话,不过更多的是审视、好奇。
汉子一个晃神,便来到韩子晋身旁,给对方也吓了一跳。
“客人是来买药?”
“正是~”汉子走入店内,四处打量,最后目光落到长青身上:“我要开一副药,治疗胆小!”
长青则是见到对方被冬日阳光照进来的影子长舒一口气,有影子便是人,亏自己还被吓了一大跳,拿去厚毯,没多少好气:抱歉,客人心病还需心药医,我这里卖不了那种药!
于晨光中,长青终于看清了来者的面貌,面容虽然邋遢,却也称得上英俊标志,看衣着应是富贵之人,给自己整成这番模样,当真是有几分跌份,不过此人面貌甚是熟悉,一种嫌弃感悠然而生,好似感官都在告诉他,离这家伙远些,有坑!
“这样啊~”汉子烤着火也不恼,徐徐说道。
“无妨无妨。”汉子毫不在意,依旧像是忍着笑意,不过明显多了几分斟酌,好似看出了长青身上的问题,话语中带上了几分严肃。
“我这里倒有一副药:
坑杀妖族百万,可燃雄志否?
玩弄强者于鼓掌,可称快哉乎?”
声音很轻,亦若万钧之重砸入心间。心头一动,又冷了几分,长青望向眼前之人,竟不由自主地蹙起眉头,带起了警惕,似乎是本能反应。
韩子晋拆门板的身子陡然一顿,门板之上快速留下十根手指印,入木三分。时间终于到了么?
汉子见熟悉的模样展现,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多看了长青两眼,一副恍然之态,放缓了语气:
“原来,你也会怕,脆弱地不堪一击,你害怕什么?不愿承担的责任,那些尔虞我诈,精巧算计?就此甘愿在红尘中沉沦?”
汉子站起身,向外走去,临近门槛,汉子的情绪似乎低落了许多,沉声道:“醒来吧,有人在等你,我们也需要你回来,世间少了你,恐会少上许多乐趣……”
汉子消失在冷冽的冬风之中,韩子晋追出去时,早已没了那人的身影。
柜台前的人影呆呆地望着寒风呼啸的街面,挠挠头,莫名其妙地……
一日很短,短的令人惊奇,似乎在忙碌中时间被人偷走。
夜晚,终于感觉脚腕好受了不少,勉强可以走路,被韩子晋与韩子思搀扶着回到茅屋。
那种困意依旧,一整日不曾消除,下午时,无数次打瞌睡,每每闭上双眼,眼前尽是无数沼泽中凶兽恶鬼,正狰狞地冲着自己笑,不断舔着嘴唇。
频频惊醒,反倒是配药一塌糊涂,好在有韩子思帮忙才未曾出了岔子。
韩子思难得地没有跑上山去看醉仙楼,今日与乡亲们交谈时听闻:解老板、云老板、凌武宗、钟镇堂,皆是消失不见,应是有所关联。
此刻宅院之中,并未曾有印象中的荒凉,地面不着落叶,石桌纤尘不染,好似有人细心打理过。
还未多想,一盏油灯伴随着木门开启,露出一个熟悉的脸庞,以及门后的热闹。
那面庞似乎惊喜了一瞬间,可当看到来着的狼狈时,又迅速黯淡,脱口而出的师……迅速变作了娇嗔:是你这家伙,还知道回来?
“劳烦解老板挂念,好在性命没丢!”长青尴尬一笑。
啧啧啧~~~解新语身后,身影自阴影中走出,像是在看一场好戏,异常调皮:“命还在,可我看也丢了一大半,瞅瞅这黑的,再看看这熊猫眼,跟中域竹海书院的食铁兽一般!还有怎滴成了瘸子?”
流锦为衣,若云飘扬,面容精致,赫然是云老板。
“仙女姐姐!”韩子思跑上前,眼中怀念更甚往常,那个记忆中分别已久的女子又回来了。
见长青看着发白的衣裳,尽力装作正常的行走方式,以及不自觉露出的自惭形秽,女子也察觉到了异样,张了张嘴,看着自己身上衣衫瞬间明白了办错了事,露出几抹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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