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程，你杀了我吧，我不爱你了。”
“什么？”
周京程嘴唇颤抖着，双目木愣地盯着姜雪宁，不敢相信听到的一切。
“宁儿，你在说什么？”
“阿程，你恨我吧，你若杀了我能解你的心头恨，你就动手吧。”
姜雪宁双目无神，仿似下定了决心，可周京程却像疯了一样，逼问着她，“为什么，宁儿，你为何如此待我？难不成……你当真对宋承忠那个家伙动了心？！”
“没错，我变心了，你杀了我吧。”
姜雪宁口中不断重复着，没有否定，也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地添了一句，“此事无关宴儿，我只求你能放过他。”
语气平淡却甚是在求情，好似如今的她早已没有脸面见他。
她知道她逃不出宋承忠的手中，即使走到天涯海角，宋承忠也依旧会不依不饶地会将她抓回去。
如今，她不是不想随周京程走，只是她别无选择，如此只会拉周京程下水，所以她放弃了挣扎………
且，她回不去了………
“阿程，对不起，你走吧，要么就把我杀了。”
“你为何这般对我？姜雪宁你知道这些年我寻你多苦吗？”
愤怒牵动了男人的情绪，让他本垂死在深渊临边的心彻底死去。
男人目光呆滞，失去了理智一般开始任由恨意侵占他的内心。
掐在姜雪宁喉间的双手也仿似失去了控制一般要掐断姜雪宁的呼吸。
“对不起，阿程………”
姜雪宁在断断续续的呼吸之中缓缓吐出发自内心的几个字。
如今也只有这一句“对不起”是真心的，对她而言，她若真死在了她心爱之人的手中，或许才是一种解脱。
所以她没有制止，也没有挣扎，任由他的恨将她湮灭。
可就在呼吸要阻绝之时，周京程松开了手，他痛恨与绝望让他屈膝而归，泪流不止。
“我做不到………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我又怎能恨你？若不是我打了败仗，国不会亡，你也不会掠走，一切都是我的错。”
“阿程。”
酸涩涌上了心头，让她松了心要去安慰眼前这个自责的男人，可忽士兵的脚步声逼近，心中的不安逐渐涌现。
好在周京程的手下陈磊带着人马抢在士兵赶来之前，趁周京程不备打晕了周京程。
“公主，您不能和将军如此纠缠了，我们得赶快逃。”
陈磊将周京程扶上马匹，又劝着姜雪宁随他们一同走。
“陈磊，我是走不了。你快带阿程走，我拖住士兵，如此你们才有生机。”
“可是………”
“没有可是，你们若还认我这个亡国公主，便听我的命令，赶紧带将军走，还有……在他醒过来，告诉他，我永远记得我们彼此之间的承诺，只不过这个承诺恐怕要等下辈子了。”
“是。”
敌军逐渐逼近，陈磊逼不得已只好应了姜雪宁的话，带走了周京程。
至此，再听闻姜雪宁的消息，便是她的死讯了。
周京程将来来往往告诉了宋祁宴。
恍惚间，宋祁宴才意识到，他的记忆是不完整的，他失去的那一部分记忆便是被掩盖的事实。
“你母亲记得我们之间的承诺又怎么会说不爱我呢？”
周京程潸然泪下。
他依稀记得，他们曾在相思树之下许下厮守终生的承诺，可他们终究还是阴阳相隔。
“所以到底是谁杀了你母亲，你知道吗？”
他不知道，恍惚间，他失去了一切线索，当年母亲脖颈间的红手印一把将罪责推给了周京程，就连他多年，就连他多年来查询跟踪的士兵也均一无线索。
“难不成是宋承忠杀的？”
周京程继续逼问着。
宋祁宴依旧没开口。
他知道宋承忠是一个极为偏执的人，可他知道他如同周京程一般宋承忠是不会杀他母亲的——这么多来宋承忠心中积攒的疾病就是最好的答案。
那到底是谁？在林中杀死了他的母亲。
他脑子一片空白，依旧哑然。
周京程以为他把他逼急了，便也没再问下去。
“这么多年我也听闻了，你的遭遇，你不知道也不奇怪，是我心急了。”
周京程松开了他的衣襟，带上了面具，临走前落下一句，“放心，我会替你瞒着宋煜珩的，同时我也会想方设法救你出去的。”
——
几天后，如同周京程所说的这般，他并没有将宋祁宴的事情说出去，还借着自己的身份暗中保护他并想借此带他出去。
“你为何这般对我？”
宋祁宴看着给他喂食的男人。
这几天，如同周京程之前承诺的这般对他甚好，令他有些晃了神。
倘若他没有害死梵音，没有站在敌营，恐怕他会原谅他，可是如今就算周京程是他的父亲，他所犯得过错，早已超越了他能擅自原谅的程度。
若是他出去遇到了谢阆风，他又该如何是好？
他没资格替谢阆风原谅眼前的这个男人，以至于那一句“父亲”终究还是没有开出口。
“我说过了，你既是宁儿的孩子，你自然也是我的孩子。”
周京程说着，将宋祁宴解了绑，又将一身盔甲丢给了他。
“穿上，两军即将交界，我趁乱带你冲出去。”
宋祁宴没说话，心头的纠结让他失了神色，紧盯着那一身盔甲，在想着接下来他该怎么做。
明明他早已做好了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存私心，可看着那双炽热的眼睛，他一时之间竟觉得周京程又可悲又可怜……
宋承忠啊宋承忠，你真的做到了，让我们骨肉相残……
心中的恨意涌现让他攥紧了双拳。
——
不久后，战争的号角继续吹起，西域军队在擒了宋祁宴之后士气大振，宋煜珩更是扬言要一举灭敌。
“父皇，我就让你看看，我就算得不到你的恩宠，这江山也是我的！”
宋煜珩穿戴好盔甲，策马扬鞭，上了战场。
而此刻，周京程偷偷带着宋祁宴也上了战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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