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的忘川河总泛着墨色的波澜,河面上飘着的彼岸花,花瓣红得像凝固了千年的血,连风都裹着股从地底渗出来的凉,吹在魂体上能让新魂忍不住打颤。可今夜,这亘古不变的清冷里,却掺了丝异样的腥气——那是魔气的味道,像生锈的铁屑混着腐土,顺着奈何桥的青石板阶往上爬,连阶缝里积着的魂尘都被染成了灰黑色。守桥的孟婆捏着汤勺的手顿了顿,陶碗里的孟婆汤溅出几滴,落在石板上竟瞬间凝了层薄如蝉翼的黑霜,霜花还没来得及化开,就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了。
“不对劲。”孟婆放下汤勺,枯瘦的手指抚过陶碗边缘,指尖刚触到那丝飘来的腥气,就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指腹上竟留下了一点淡黑色的印子。“这魔气带着蚀魔晶的邪性,不是偶然飘来的,是冲地府来的。”话音刚落,远处枉死城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嘶吼,黑色的雾气像疯长的藤蔓,从城门缝里钻出来,缠上城墙边挂着的魂灯——那些燃了千百年的幽蓝火苗,曾照亮过无数新魂的路,此刻却“滋滋”响着灭了大半,灯芯化作黑色的灰烬,只留下几缕黑烟飘向地府铅灰色的天际。
正在轮回殿处理魂册的崔判官,猛地攥紧了手里的朱笔。那支笔杆是用千年桃木心雕成的,裹着一层暗红的包浆,笔尖蘸着的朱砂是用忘川河底的赤砂混着镇魂露磨成的,此刻却被他捏得簌簌往下掉,染红了案上摊开的魂册。他抬头望向殿外,只见黑雾像有生命似的,顺着殿门雕花的缝隙往里渗,落在泛黄的魂册纸页上时,原本清晰的魂名竟瞬间被染黑,像被墨汁泼过似的渐渐模糊,连纸页边缘都开始卷曲发黑。“不好!是魔主余孽的残党!”崔判官起身时,墨色的官袍扫过案几,砚台“哐当”一声摔在地上,黑色的墨汁混着渗进来的魔气,在青石板地面上凝成了扭曲的魔纹,像一条吐着信子的黑蛇,还在慢慢蠕动。
他刚冲出轮回殿,就撞见了急匆匆赶来的李苍。拘魂队队长的玄色衣袍上还沾着玄黄秘境的尘土,衣摆处被雷光烧出的破口还没来得及缝补,眼底的红纹是拘魂族人天生的印记,此刻因怒意再次发烫,像两簇跳动的小火苗。他手里的拘魂链是用地府的玄铁混着镇魂石炼的,链节上刻着细碎的符文,此刻正泛着冷冽的光,链节相撞发出“哐当”的脆响,在空荡的殿外格外刺耳。“刚从秘境回来就接到消息,有三名魔修绕开了三界屏障,从地府与魔域交界的‘断魂崖’潜入,正在偷食生魂!”李苍的声音里满是咬牙的力道,指了指枉死城的方向,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那边已有十余名新魂被魔气吞噬,连入轮回、喝孟婆汤的机会都没了,魂体直接散了。”
两人顺着魔气的轨迹往枉死城赶,沿途的彼岸花被黑雾裹着,原本鲜红的花瓣一片片枯萎,化作黑色的粉末飘落在地,连花茎都成了焦黑色。守城的鬼差正举着魂刀抵抗,那些魂刀是用阴铁炼的,能斩魂却难抗魔气,刀身刚碰到黑雾,刀刃就泛起一层黑锈,“咔嚓”一声断成两截,断口处还冒着黑烟。一名魔修黑袍翻飞,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嘴角一抹阴笑,手里的骨杖是用魔域的怨灵骨雕的,杖头嵌着一颗发黑的骷髅头,他抬手将骨杖指向一名年轻的鬼差,杖头的骷髅眼窝突然喷出黑色的雾气。那鬼差刚想举盾抵挡,黑雾就裹住了他的魂体,像强酸似的腐蚀着,他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魂体就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枚空荡荡的魂牌落在地上,牌面的名字渐渐淡去。
“住手!”崔判官大喝一声,声音里带着镇魂的力道,震得周围的黑雾都顿了顿。他抬手甩出腰间的魂锁,那锁是用忘川河的千年水藤混着镇魂丝编的,此刻化作两道金色的闪电,直缠向那名魔修的手腕。魔修侧身躲开,骨杖横扫,黑雾如潮水般涌来,带着一股腐臭的味道。李苍趁机催动镇魂符文,他指尖的符文是拘魂族世代相传的,用族里的精血混着镇魂石的粉末画成,此刻金光在黑雾中炸开,像一朵骤然绽放的金色莲花,将黑雾撕开一道口子。“这些魔修吸收了蚀魔晶的力量,魂体比在秘境时更强,普通的魂器伤不了他们!”李苍的声音透过符文的光芒传来,带着一丝急促,“得先毁掉他们的骨杖,那是魔气的源头,杖在魔在,杖毁魔弱!”
崔判官点头,握着朱笔的手在空中快速划过,笔尖的朱砂在空中凝成一道金色的符咒,符咒遇风就长,化作一把三尺长的长剑,剑身上刻着“镇魂”二字,直劈向魔修手中的骨杖。“铛”的一声脆响,金铁交鸣的声音在枉死城上空回荡,骨杖上的骷髅头被劈得裂开一道缝隙,黑色的魔气从缝里往外冒,像受伤的野兽在喘息。魔修惨叫一声,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刮过石头,他反手将骨杖刺向崔判官的胸口,却被李苍早有准备的拘魂链缠住了手臂。链节上的灵光灼烧着魔修的皮肤,冒出阵阵黑烟,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糊味,魔修疼得浑身发抖,骨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杖头的骷髅头滚了几圈,眼窝里的黑雾渐渐消散。
可就在这时,另外两名魔修突然转身,朝着轮回殿的方向飞去。他们的黑袍下藏着十余名被魔气裹着的生魂,那些新魂刚脱离肉身,魂体还很虚弱,此刻在黑雾中挣扎,发出微弱的呜咽,像被困在茧里的蝶。“不好!他们要去轮回殿!想污染轮回通道!”崔判官脸色骤变,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轮回通道是三界魂灵往生的唯一路,一旦被魔气污染,往后所有魂灵都会被魔气侵蚀,三界的轮回秩序就全乱了!”他转身就追,魂锁在空中划出金色的弧线,精准地缠住了一名魔修的脚踝,锁链收紧,勒得魔修一个趔趄。
李苍则朝着另一名魔修飞去,他将掌心的镇魂符文全部催动,符文在他身前凝聚成一把巨大的金斧,斧刃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拘魂纹,他猛地劈下,斧风带着灵光,吹得周围的黑雾都往两边退。魔修被迫转身抵抗,手里的骨杖喷出浓黑的雾气,与金斧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气浪将周围的魂灯都掀翻了。崔判官趁机将魂锁收紧,拽着那名魔修重重摔在地上,青石板被砸出一道浅坑,他快步上前,朱笔抵住魔修的咽喉,笔尖的朱砂泛着金光,几乎要刺进对方的皮肤:“说!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魔主余孽还藏在何处?”魔修却突然咧嘴一笑,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液,那血落在地上,竟将石板腐蚀出小坑:“魔主大人……即将归来……三界……终将沦为魔域……”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炸开,化作一团黑雾,像离弦的箭似的,朝着轮回殿的方向飘去。
等崔判官和李苍赶到轮回殿时,那团黑雾已经缠上了轮回通道的入口。通道里原本泛着的柔和白光,是由三界灵光凝聚的,此刻却开始变得暗淡,边缘甚至染上了一层灰黑色。另一名魔修正举着骨杖,杖头的骷髅头对准通道,他怀里的生魂已经被魔气侵蚀得半透明,正发出绝望的呜咽。“来不及了!他要把生魂扔进通道,用被污染的魂体彻底毁掉轮回灵光!”李苍咬牙,眼底的红纹烫得几乎要裂开,他纵身跃起,将体内所有的拘魂之力都注入镇魂符文,金色的光芒将他整个人裹住,像一颗燃烧的金色流星,直撞向那名魔修。
魔修没想到李苍会如此拼命,被撞得连连后退,胸口的黑袍裂开一道口子,黑色的魔气从伤口里往外冒。他手里的骨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杖头的骷髅头碎成了几块。崔判官趁机甩出魂锁,金色的锁链像温柔的手,将那些被魔气裹着的生魂一个个拉回,他另一只手快速在半空画符,金色的符咒落在生魂身上,像一层保护膜,将残留的魔气一点点逼出,生魂的魂体渐渐恢复了原本的透明色。李苍则抓住机会,一拳砸在魔修的胸口,他的拳头上裹着镇魂符文,灵光直接穿透魔修的黑袍,钻进对方的魂体里。魔修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像融化的冰一样,最终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缕黑烟被符咒净化。
当最后一缕黑雾被镇魂符文烧成灰烬时,轮回通道的灵光终于恢复了明亮,柔和的白光像流水似的漫出来,照亮了轮回殿的每一个角落。那些被救下的生魂,在符咒的保护下,排着队缓缓飘向往生的方向,有的还回头望了望崔判官和李苍,魂体上带着一丝感激的微光。崔判官和李苍站在轮回殿前,看着彼此身上的伤口——崔判官的官袍被魔气腐蚀出几个破洞,胳膊上还留着一道黑痕;李苍的衣摆被骨杖划开,嘴角沾着一丝血迹——可他们脸上却露出了松一口气的笑容,那笑容里有疲惫,更有守护住轮回秩序的安心。
“地府乃三界魂灵往生之地,是最后一道安宁的屏障,绝不能让魔修在此作乱。”崔判官弯腰捡起地上的朱笔,笔杆上的朱砂还在,他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在魂册上记下此次事件,笔尖的朱砂红得格外鲜艳,将魔修作乱的经过、被救的生魂数量一一记录,“往后需加强地府的巡逻,尤其是‘断魂崖’那边,要派专人驻守,还要与三界屏障的驻守小队互通消息,一旦发现魔气踪迹,立刻通报,绝不能再给魔修可乘之机。”
李苍点头,抬手将散落的拘魂链重新缠在腰间,链节上的灵光依旧明亮,没有被魔气污染分毫:“我会安排拘魂队分成三班,轮流驻守枉死城、轮回殿和断魂崖,再派队里最细心的队员去跟阿岩他们对接,把魔修的行踪、魔气的特性都告诉他们,确保三界各处的防线都连在一起,没有漏洞。”
月光终于透过地府的云层,洒在轮回殿的琉璃瓦上,泛着淡淡的银光。远处的忘川河重新泛起墨色的波澜,河面上飘着的新彼岸花,在月光下悄悄绽放,花瓣红得像初生的朝阳,比之前更艳。崔判官和李苍望着这熟悉的景象,眼底满是坚定——地府是三界魂灵的归宿,他们会用性命守护这里,不让任何黑暗玷污这份安宁,就像阿岩他们守护三界屏障一样,永远不会退缩,永远站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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