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生走在阿狸身边，应着：“是啊，虞姑娘若是真喜欢，我到时候让人送些过去给你。”
“好呀，我也想要这种青竹，长势喜人的。”
红姑收回手，视线跟着落在周云生身上，但她眼角余光却是注意着阿狸，她发现阿狸悄悄松了一口气，她不禁暗思：那青竹为什么不能让人碰？
红姑也有让人去查阿狸，可查到的是阿狸这人身世成谜，举止间又带着几分柔弱，像是以往那些女妖刻意营造出来的娇弱，让人不得不怀疑，她可能也不是人，是妖，会选择出现在周云生身边，就是想害人。
不过，她要先找到证据。
红姑收起心中计较，她笑着打趣，“云生，我这次来还是提前道喜来的，你不是让人打一副新娘子要用到的头面吗？那人说已经做好，让你过去看看。”
新娘子的头面？
阿狸看向了周云生，他准备那东西是要成亲了？
周云生本来还想瞒着阿狸，他想给阿狸一个惊喜，还有很多东西他还没准备好。
红姑见阿狸像是不知道的样子，她故作惊讶地说：“哎呀，看我，那经营首饰的头面铺老板还特意嘱咐我，让我和你说的时候小声些。”
周云生抬手揽住阿狸，看向红姑说：“没关系，这次有劳虞姑娘了，我等下会过去看的。”
“好，那我就先走了。”
红姑唇角带笑，她离开了。
她现在不能急，她要等周云生离开，医馆没多少人的时候，再带人来试试阿狸到底是妖还是人。
这时，阿狸看向周云生，“你要成亲了？”
“是和你一起成亲。”
周云生握住阿狸的手，他想让她成为他的妻子，这样他们往后相知相守也名正言顺。
“可我的身份……”
阿狸有些不愿，周云生却是握住阿狸的手，他靠近阿狸耳边，低声细语：“不管你是何种身份，我都要和你成亲，哪怕有名无实，我也愿意。”
“周大哥。”
阿狸有些感动，她伸出手缓缓抱住了周云生，还靠到他的怀里，可她的眼睛里面却是一片哀伤。
这时，医馆里的人看着这两人互相抱在一起，他们都十分有眼色的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周云生轻咳一声，他缓缓低下头，对阿狸说：“那你等我回来，我去取些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
“嗯。”
阿狸重重点头，她还微微踮起脚，往周云生的唇边落下一吻，犹如蜻蜓点水，一触就离。
“阿狸。”
周云生抱紧了阿狸，阿狸非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有些不敢看他，还说：“周大哥，你快去吧，我等你回来。”
“好。”
周云生放开了阿狸，一步三回头出了医馆。
阿狸见旁边没多少人，她看向了青竹，应该也快了吧。
不知道何时，医馆里面的人三三两两离开了，到了最后只剩阿狸一人。
阿狸像是没有察觉到，还在打包药包。
突然，红姑领着数位道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阿狸面前。
这突如其来的阵仗，让阿狸猝不及防，她的脸上瞬间掠过一抹惊恐之色，手里的药包更是没拿稳，都倾倒在地上。
随即，阿狸眸光闪烁，强装镇定望向红姑，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你是来找周大哥吧，周大哥他……他不在，刚出门没多久，你有事可以等会再来。”
红姑一言不发地打量着阿狸，接着，她往后退去，她身后的道士突然拿出几道符纸，直接甩向阿狸。
阿狸下意识地躲开了，砸向她的符纸，自燃了，阿狸心有余悸地看向那些道士。
有道士说：“果然是妖。”
“抓住她！”
“替天行道！”
几个道士迅速列阵，他们摆好架势，还拿出法器来。
阿狸慌不择路地逃出医馆大门，一张捕妖网突然从天而降，把阿狸困住了。
“啊！好痛！”
阿狸倒在地上，身上是噼里啪啦的爆响声，这个捕妖网也是很厉害的法器。
红姑跟在后面出来了，她看着阿狸被捕妖网罩住，她站在一旁一脸快意地指着阿狸，“看，她果然是妖！”
几个道士拿着手里的法器，围着阿狸开始念咒，想要让阿狸现出原形。
阿狸给自己开了无痛，演着生不如死，以及让这个身体时不时暴露出来原形。
红姑发现阿狸时不时显出的原形，是竹子。
下一秒，她想到医馆里面的那盆小青竹，看着就和别的青竹不一样，她转身就往医馆里头去。
没多久，红姑就把那盆小青竹拿出来，朝那些道士说：“各位道长，请看这个。”
“这是此妖真身，毁了她，这妖就死了。”
“不要！”
阿狸凄厉地喊着。
红姑直接把小青竹往地上重重砸去，有道士往上面扔了一道火符，小青竹瞬间燃烧起来。
阿狸那边更是凄惨无比地尖叫出声，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这时，周云生跑回来了，他听见阿狸的尖叫，他也终于知道刚才为何心中无端发慌。
“阿狸！”
周云生想也不想就要冲上去，却被红姑拦住了。
红姑更是拽着周云生的手，说着：“云生，你看到了吧，她是妖，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妖，你别被她蒙蔽了！”
“是你，是你带人来的！你快让他们停手！停手啊！”
周云生看向红姑，眼前这些道士他见过，他们很是经常出入虞府。
同样的，红姑想让周云生求她，她想让周云生为了救阿狸，答应和她成亲。她相信，只要周云生和她成亲，那他会爱上她也是迟早的事。
这时，阿狸有气无力地朝周云生喊着：“周大哥。”她能感觉到，她马上就要没了，现在她要做些什么。
不然，这一遭就白受了。
周云生一听到阿狸喊他，他也不再让红姑叫这些道士停手，他一把推开红姑，跑向了阿狸。
那些道士收手了，还收了捕妖网，因为这妖要死了，他们继续施法，会伤及无辜。
可，周云生哪怕已经到了阿狸的面前，他也不敢碰阿狸，因为阿狸现在维持不住人形，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却又倔强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阿狸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周大哥，我不疼……能在最后再见你一面，我很高兴，我也很抱歉，我不能陪你了。”
“阿狸，别说了，我会救你的。”
周云生现在都不敢用太大的力气握住阿狸的手，可他再也握不住先前的温柔，他的手中只剩两片竹叶。
阿狸还想笑，可下一秒，她就灰飞烟灭了，旁边的小青竹也跟着散成灰。
“阿狸！”
周云生想要抱住阿狸，可他留不住，留不住她！
明明离开前，他还说，让她等他的。
红姑还想上去安慰：“云生，你别太难过，她是妖。”
“那她害过人吗？”
周云生慢慢站起来，他很是陌生地看向红姑，拒绝她的靠近，又看向周围站着的道士，以及旁观的人，满脸悲戚地问着：“这天下所有的妖难道都是恶，都会害人吗？”
“试问，善恶岂能以种族、形态而论？人心之复杂，尚难以一言蔽之，何况是那些我们知之甚少，甚至未曾真正了解过的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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