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波开车往山上走，外面天空很蓝，还没下大雪，他把进山的大衣脱了，甩在后座上，这是朱云城的皮卡车，才买了几年，这车底盘高，开起来也省力。
上山的路不好走，很多路段坑坑洼洼的，每到夏季遇到雨季都会把路段冲的乱七八糟，当地政府会用推土机修整一下，年年如此，也算是他们为牧民们转场提供了方便。
成波要在天黑前赶上山，娥子一个人在山里他不放心。
这几天忙着把怀崽的母羊拉下山，他都没时间去想工作的事，好像这样更好，简简单单，不用担心工作失误、不用害怕被人怀疑、没有同事和领导之间的尔虞我诈。
想到这些，成波抿了下嘴，娥子怨不得不喜欢去做领导，她是看的透透的，如今写她想写的小说，就是当记者去实地采访她都不喜欢了，说很多东西逼着她说假话说空话套话，假模假式的，她不想说假话只有当做看不见。
娥子抱着她的手提电脑上山的，他跟牧民一起抓羊上车，她就在旁边看着，等他们车装满下山了，她就在朱云城他们修建的那个牧民的临时“家”里写小说。
她其实很害怕，为了自己装着很大胆，还跟自己说她是上得厅堂下得了厨房的能干女人。
以前来她都是带着孩子住在县里成红的家里，这次为了陪他跟他一起住到了牧民放牧的临时居住点里。
也不知道她的电脑还有电没！
成波开的很快，把自己颠的七荤八素的，都有些反胃了。
上面留下的是两口子，这个点该做饭了，一想到饭，成波觉得胃里反酸水，中午没吃饭，他就啃了几口牧民的干囊，这会儿反酸可能是干囊的原因。
成波望着前方，今年冷的晚，没下雪，明天羊群下山了，就安全了，自己得在年前处理一批自己的羊。
亏得夏季草场是朱云城他们自己的，不然成本就太大了。
今年光帮妹妹他们解决羊的出售，都让成波发愁了一阵子，还好哈州那面有加工厂，帮他们处理了一大部分，要是零零散散卖得卖到啥时候。
现在整个经济体系都是泡沫，看起来一切大好，其实都是喊起来的，特别是股市，全民都去炒股了，怎么可能都挣钱？绝大多数人都会被收割。
成波让妹妹赶紧去给俩孩子买房子，目前国家重视民生，趁着房子的泡沫还没发出来，赶紧投资，过几年肯定翻倍的挣回来。
成波牢牢握着方向盘，苦笑一下，他是真想多买几套房子，可惜啊！就这都被人诬陷，经济上没问题，就给他安个男女问题。这是他最郁闷的地方了，哪怕你们查下我的经济账也行啊！
成波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后面告他的，自己确实得罪不少人，从年轻那会儿，税务稽查大队长那会儿就得罪人。那会儿那些人粗暴的按着他打一顿，车给他砸坏，自己没法躲，只有等人家打。
自己锻炼身体，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让自己变得抗揍，这他都不敢跟娥子说，还拉着她一起锻炼。她也倒是有好处，现在上山也不叫累了。
可现在，这些后面的人他们给你来阴的，这更没法躲，捕风捉影的事情就给捅到上面去，男女关系不正当？成波想到那个魏琪雅，他狠狠的按了几下喇叭，喇叭声在空旷的山谷里回响。
幸亏娥子那会儿提醒了自己，那会儿自己还嘴犟不承认，现在就给你扣一脸的屎盆子，但凡那会儿娥子没发现苗头，这会儿自己还能洗的清吗？娥子能信自己吗？
成波想想都后怕。
成波终于在天空完全暗下来之前到了他们的草场临时居住点，远远的他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正站在房子对面的山坡上了望，肯定是在等他，就像牧民的妻子在等归家的丈夫。
成波心里一暖。
娥子刺溜溜往山坡下跑，今天她无聊透了，坚持了三天的电脑没电了。
中午她发了点面，在炉子上烤了一盆子葱花饼，天天吃干焦焦的馕饼，她觉得自己都要反胃了。
她熬了一锅稀饭，又把牧民家最后一点风干肉和白萝卜炖了一锅，牧民的老婆看着那桶清油壶偷偷撇嘴，娥子看见了，她暗笑，回头让成波给他们说下，下山再给他们提一壶油。
牧民们常年在野外，都很节俭，娥子知道的，每次来牧民点，成波他们都会给他们带点菜、油面和米。
这次主要是转场就没带。谁知道牧民家里也没多少吃的了。
等娥子从山坡上下来，成波的车已经停在了门前，成波抱着一件康师傅方便面站在车前看着娥子向自己走来。
虽然裹着一件军大衣，但是很美啊！
“成波，我做好饭了，你饿了吧？”
成波抱着方便面往牧民的房间里走，
“我给他们买了一件方便面，你喊他们来一起吃，”
“对了，成波，你记得下山给他们买一桶清油，我今天烙葱花饼，油快没了，”娥子跟着他进了牧民的房间。
做饭在牧民的房子里，
成波看着一盆子葱花饼，“败家娘们，咱们就四个人你整那么多干嘛，明天就下去了，”
“你们可以路上吃呀！”
娥子把小方桌摆好，“你去喊他们，今天他们都把东西收拾好了，”
成波把方便面放到榻榻米床上，当时成红说不能睡地上，特意做了个四十公分高的榻榻米床，跟牧民毡房里铺地上不一样，这样还是隔潮气。
没一会在外面干活的人回来了，娥子把马灯点上了，屋子里太黑了。他们说明年装太阳能发电板，那样就好了。
吃完饭，娥子跟着他们收拾锅碗瓢盆，明天转场，所有东西都要收起来，所幸盖了这个临时居住点，不用什么东西都搬走，这几间屋子足够放了。
两口子回到自己屋子里，
“你电脑没电了？”
娥子给炉子添了几块煤，其实他们雇的牧民还是挺舒服的，不用自己去捡柴禾，不过就是担心他们煤气中毒，每次成波他们都要不停的叮嘱他们。
他们也懂，很少用煤取暖，烧点水做个饭，房子里就不冷了。
“我手机也没电了，”娥子回答，又把水壶做到炉子上，“你一会儿泡个脚再睡，明天还得走路下山。”
“那我们早点睡，我的手里还有两个电，你拿去玩会吧！憋了一天了，”成波把手机甩到床上。
他的手机里下载的有不用上网的游戏，娥子脱了鞋坐到垫的厚厚的床上，裹上大衣，拿起手机玩起来。
成波出去给汽车加了油，汽油是预备在这里的，就为了紧急时候用的。
他举着马灯围着车到处检查了一遍，明天他要跟着牧民早早出发去赶羊群下山，争取明天晚上到下面草场，娥子一个人开车回去。虽然娥子走了两次，可成波还是很担心。
他又进去，“你快洗脸，我给你倒好热水了，”
成波坐床边把鞋脱了，把脚放进热水里，一股暖流从脚上传到身体上，他看了眼娥子，人正专心打游戏没看自己。
也不知道单位找他没有，自己给他们留了家属电话，唉，没电没信号！他心里笑了一下，管他的呢！这样挺好。
明天还得放纵一天，幸亏停职了，不然这一摊子谁来？指望这个玩游戏的？
等两口子搂着睡到了被窝里，一天的劳累荡然无存，黑夜中，成波翻身爬上了娥子的身体上，娥子推他下去，
“明天还要走路下山，你就不能好好歇歇？”娥子低声说，淡淡的哈气似一股氤氲之气在成波眼前飘荡。
成波用嘴堵上了她的嘴......
山谷里万籁寂静，偶尔能听到羊圈那两只牧羊犬吠叫两声。
两口子睡到闹钟响，这是四点了，成波起来把马灯点着，娥子一动不动，成波爬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下，
“起来吧，把被褥收起来放到柜子里，过那面吃点饭，喝点热奶子，”
娥子嘴里“嗯”了一声，成波穿好衣服开门出去了，娥子悉悉索索也爬了起来，她伸懒腰，
“瞌睡啊！这么早，”她嘴里嘀咕，手里没闲着开始把被子上的被套取下来，然后又把网套用一个大床单包起来一个个放进墙边的柜子里，她是不用柜子里的那些谁都用网套，她自己的另外打包的，大家都知道她有洁癖也不用她的东西。
床单被套要带回去洗，娥子快速的做着事，等她来到隔壁，牧民妻子已经收拾妥当了，一些牧民家的东西放在门前高挂的马灯下。
娥子进去，里面三个人叽里咕噜在说话，娥子就佩服成波这一点，到了工作岗位他就高不可攀一样的存在，严肃正经。到了山里，他也能像个牧民一样盘腿坐那喝茶啃馕饼，任谁也看不出他的真实身份。
娥子听不懂他们说什么，牧民的妻子从炉子上提下茶壶给她倒了一碗奶茶，又把昨晚的葱花饼递给她，葱花饼在炉子上烤的香气四溢，在外面她就闻到了。
娥子第一次在山上呆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本来她就请了三天假，后来她又打电话给师兄，说自己进山采风一时半会儿下不了山，没跟周简城提成波，不然又得解释一大堆。
吃完简单的早饭，娥子先出发了，她不去冬牧场，直接回泉县，赶紧给他们的手机充电，还有电脑，成波也不知道晚上几点能到家。
娥子到成红泉县的家里才早上七点多点，天还没亮的意思，清晨五点出发，走了两个多小时。
她下车把大门打开，把车开进院子里，成红的院子很大，可以停好几辆车，她家的老爷车停在院里。院里靠院墙还有一个大仓库，放的都是牲畜饲料。
自己下午还得去买草料，明天成波要送到他们的冬牧场去。
娥子很感慨，这是干什么都不容易啊！以前她也没操心过，跟着来都是在城里带着几个孩子玩耍，这次她也是铁心放下工作和孩子，陪着成波。
丈夫是她的，她得关心他。
她开门进屋子，刚把他们的手机插上电源，电脑还没顾得上插电源，外面大门就“嘭嘭嘭”敲的山响，把她吓得不敢吭声。
敲门声还在响，这会儿声音更大了，
“谁在里面？开门，再不开门，我可喊人了！”
娥子悄悄开了家门，仔细听，好像是成红婆婆的声音，
“你是朱云城的妈妈吗？”娥子怯怯的问道。
外面传来，“你是成红嫂子？”
娥子确定了，就是朱云城他妈，她往大门走去，“阿姨，是我，你怎么那么早啊！”
外面朱云城妈妈，“你这丫头，怎么也不开门，吓得我以为家里进贼了，”
娥子打开门，“阿姨，嘿嘿，你这么大声打门，我吓死了，”
朱云城的妈是一个爽快的人，穿着一件及膝的羽绒服，羽绒服的帽子戴在头上，她进院里。
“就你一人回来了？”
“嗯，就我先回来了，阿姨，进屋里吧，外面冷死了。”
朱云城妈妈跟着娥子进了屋子里，“你刚回来？家里怎么还冷兮兮的啊！”
说着老太太进了里间锅炉房，娥子跟着她进来，老太太把炉盖打开，捅了下煤灰，
“阿姨，我刚进屋，还没顾上桶炉子呢！我来吧，阿姨，”
娥子看着老太太，她已经老态龙钟了，她应该跟婆婆差不多吧！
“不用，不用，”老太太抬头看了眼娥子，“我每天过来好几趟，要把屋子烧一烧，屋子有个暖和气，才像个家。”
老太太添了大煤块，“一会儿就着起来了，对了他舅母啊，你看家里也没吃的喝的，你跟我到我家，喝点粥，暖和暖和，”
“阿姨，不用了，我下来的时候吃了，你回去吃饭吧，这两天，我们不回去，明天我和成波过去看你啊！”
娥子就想洗澡，她感觉自己身子好重，一个星期没洗澡了。
“你不去啊！？噢，云城他们打电话来了，说那面房子都搞好了，成红要在那里看着装修，”
老太太兴奋的说起成红他们买房子的事。两个儿子都去买房子，还两套两套买，这可不是谁家都有这实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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