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易听着郑梓妍那带着哭腔的问话，心脏像是被细密的针尖扎了一下，一阵尖锐的疼。
他的思绪瞬间被拉扯着，飘回了过去那些零碎而鲜活的片段里。
第一次见面，是在美术馆。
郑梓妍那家伙，连自己的裙子裂开了都不知道，都被人看到了，她都没发现。
当时顾易递出外套想为她遮挡，她却只是俏皮地转了个圈，把裂开的部分直接弄到了身前。虽然早有预料，但是那份洒脱和不拘小节，像一道突如其来的光，蛮横地闯进了他的视野，让他印象深刻。
然后是古朗基制造的酒吧里，老板变成蝙蝠古朗基。
为了让她顺利逃走，不让蝙蝠古朗基害人，他在烈火中变身成了假面骑士空我·全能形态。
那是他做好觉悟踏出开始和古朗基战斗的象征！
再后来，他们成了酒友。
这个看似精明的女孩，酒量却差得离谱，每次都醉得一塌糊涂，甚至有一次，毫无防备地吐了他一身。
他记得自己当时的无奈，也记得背着她走在津城深夜街道上的感觉，她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颈，带着微醺的酒气，柔软得不像话。
在从加拿大回来后，也就是在那条路上，背上的她迷迷糊糊地侧过头，柔软的唇瓣就那么毫无预兆地印在了他的脸颊上，离嘴唇只差分毫。
那一刻，顾易清晰地听到了自己漏跳一拍的心跳声。
“顾易……”
“顾易！”
“顾易，你这个笨蛋……”
脑海里，她叫他名字的声音，一次次地响起，时而清脆，时而娇憨，时而又带着醉后的软糯，像浸了蜜的糖，甜得让他心里发慌。
郑梓妍看着陷入沉默的顾易，一颗心七上八下地悬着，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怎么不说话？
是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可笑吗？
还是……他根本就不会想自己？
她不敢催促，也不敢出声，只是捏着他衣角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终于，顾易仿佛从悠长的回忆里回过神。
他垂下眼，看着她紧紧攥着自己的手，也看到了她眼底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紧张和期盼。
他抬手，用温热的掌心覆盖住她冰凉的手背，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
“我不会忘记你。”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而清晰。
“我会一直想你。因为，你是我在津城，认识的第一个女孩。”
这句话像是一剂强心针，瞬间注入了郑梓妍濒临枯竭的心脏。
她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所有的不安和惶恐都在这一刻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喜悦。
原来……原来是这样吗？第一个……这个身份，似乎也挺特别的。
可顾易的话并没有说完。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深邃，像是酝酿着一场风暴。
“同时……”
“你也是……第一个让我心动的女孩。”
“轰！！！”
郑梓妍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枚烟花，绚烂的白光让她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她听到了什么？
心动？顾易对她……心动？
她愣愣地看着他，嘴唇微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易仿佛看穿了她的震惊，苦笑了一下，继续解释：
“其实，刚认识你没多久，我就被你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洒脱劲儿吸引了，对你很有好感。”
“只是……”他的眼神黯淡下去，
“只是因为空我的职责，我必须面对那些怪物，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所以……我只能把那份感情压下去，不敢去想，也不敢去碰。”
郑梓妍彻底呆住了。
她一直以为，顾…易在自己、肖鹿、沈彗星、钟甄、李云思和林乐清之间摇摆不定，像个中央空调，对谁都好，又对谁都不够好。
她以为自己只是他众多选项中的一个，甚至可能排在很后面。
可她万万没想到，在顾易的心里，自己竟然是如此特殊的存在！
是第一个……让他心动的女孩。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和委屈交织在一起，冲击着她的心房。
她忍不住向前迈了一小步，几乎要贴到他的身上，仰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急切地追问：“那……那现在呢？现在还有那种感觉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顾易心中另一个尘封的盒子。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刚刚凝聚起来的勇气瞬间瓦解。他犹豫着，最终还是无法对她说谎，只能狼狈地低下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对不起……”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歉意。
“我对她们……对其他女生，也……也有好感。我……我真是个人渣。”
郑梓妍脸上的喜悦瞬间凝固了。
她愣了几秒，随即一股又好气又好笑的情绪涌了上来。
这个笨蛋！这个白痴！
这种时候，就算是骗她也该说“只有你一个”啊！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识抬举，这么老实地承认自己是个花心大萝卜！
“你！”
她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扬起拳头，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你这个笨蛋！这个时候就应该骗我说，你的心里从始至终只有我一个啊！不识抬举的家伙！”
她的抱怨带着哭腔，却又没有了之前的绝望。
顾易看着她这副又嗔又怒的样子，心里的愧疚反而减轻了不少。他知道，她没有真的生气。
两人对视着，看着对方狼狈又无奈的样子，不知是谁先绷不住，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声驱散了医院门口最后一丝沉重的气氛。
郑梓妍笑着笑着，眼泪又流了出来。她索性不再伪装坚强，把头埋进顾易的胸口，紧紧抱住他，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和气息。
“要是你只遇到我多好啊，非得那么走运遇到其他女生。”
郑梓妍的语气带着几分恼火和无奈，随后话锋一转继续道：
“顾易，你听着。”
她的声音闷闷地从他怀里传来。
“我不管你对她们是什么感觉，我只知道我的感觉。”
“你给我记好了，等……等你把那些害人的怪物全都解决掉以后，”她抬起头，红着眼睛，用一种不容质疑的语气命令道，
“如果你对我……还有那么一点点感觉的话，就一定要来找我！听到没有！”
顾易看着她霸道又脆弱的样子，心中最柔软的一块地方被狠狠触动。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绝对没问题。”
得到他的承诺，郑梓妍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然后，她做了一个让顾易完全没想到的举动。
她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向下一拉，然后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柔软，温热，带着她独有的香气和泪水的咸涩。
顾易的眼睛瞬间睁大，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任何一次意外。
它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和不容拒绝的宣告。
郑梓妍松开他，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狡黠的笑。
“哼，之前都是借着喝醉占你便宜，这次，总算是能光明正大了！”
她看着呆若木鸡的顾易，心情大好，仿佛打赢了一场至关重要的战役。
“这是定金！为了让你对我的感情再加深一点！”
还没等顾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已经潇洒地转身，对他挥了挥手。
“我去看我妈了！你……你保重！”
话音未落，她便头也不回地跑进了住院部大楼，那背影，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顾易一个人站在原地，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和触感。
他看着郑梓妍消失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既无奈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女人，总是能用最直接、最出人意料的方式，在他的心湖里投下一颗又一颗的石子。
自己的情感问题……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也许，真的像她说的那样，等解决掉所有的古朗基之后，就不能再拖了。
必须给她们，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可是……
真的能解决掉吗？
一想到这里，顾易的心头便笼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他想起了上次在海南，那个穿着黑袍、看不清样子的神秘古朗基。自己全力以赴的攻击，竟然连对方的防御都破不了，那股深不见底的压迫感，至今想起来都让他心有余悸。
还有……那个究极的黑暗，达古巴。
自己真的能战胜那样的存在吗？
一阵无力感和恐惧，像是冰冷的潮水，从脚底慢慢向上蔓延。
他能保护好郑梓妍吗？
他能保护好肖鹿、沈彗星、钟甄、李云思、林乐清她们每一个人吗？
如果……如果自己失败了……
那个后果，他连想都不敢想。
不！
顾易的拳头猛然攥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仿佛要将掌心的空气都捏碎。
他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恐惧依然存在，像一块沉重的铅，坠在他的胃里。
但另一股更强大的力量，从他的胸膛里燃烧起来。
那不是能不能做到的问题！
是必须完成！为了刚才郑梓妍霸道的约定，为了所有他不愿失去的笑容！
他一定要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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