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广平、白依清立即将何梦成押回皇城审理，此时，陈琦、石生宝、解干才等也跟着回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开封府的兵士与捕快继续跟着到了皇城司，负责在警戒。
审讯何梦成时，焦广平留了个心眼，安排白依清与陈琦来审。如果没审出结果来，他焦广平不会直接得罪何梦成，在赵光义那里也好交待，如果审出来，他作为探事三司负责人，功劳也不会小。
陈琦上次因为温盼盼在他眼皮底下出了问题，心里正羞愧得很，此次何梦成又让他失手，陈琦何曾受过如此之气，心底有些恼羞成怒，巴不得来审讯何梦成，找回点脸面。
陈琦一把揭开何梦成的头套时，何梦成此时恢复镇静，反客为主，假意大声道：“我是禁军指挥使，你们将我拿到此处，该当何罪？”
白依清不由得笑道：“何大人，想不到白天在众相寺里刚见，现在又在皇城司见面了。”
焦广平却没有白依清那般好心情，故意羞辱道：“就是呀，我们明明擒拿的是辽国细作，怎么将何大人拿来了呀？”
何梦成道：“哼，你们皇城司不去捉拿细作，却将我捉来，是何居心？我要到官家面前参你们皇城司一本。”
陈琦可是御史中丞的公子，岂会一句话让他慌张，怒道：“何大人，回春药铺可是辽国细作聚集之地，我想知道你怎么到了那里？”
何梦成狡辩道：“只怕你们是误会了。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正在回春药铺抓点药，不承想那药铺老板见被禁军围了，竟要胁我戴着头套，来引开你们的注意。那药铺刘掌柜竟是辽国细作？”
白依清见何梦成还在演戏，讥讽道：“何大人，你可真是运气差呀。你出现在哪里，那里就有辽国细作在，你说这是巧合还是什么？”
何梦成不想纠结这个话题，脸色故作威严道：“我可是堂堂禁军四品指挥使，没有官家的旨意，不得随意捉拿，你们皇城司竟敢私自擒拿我，将官家置于何地？将大宋禁军置于何地？”
陈琦见何梦成还在大言不惭，早就怒气冲天了，恶狠狠地道：“何梦成，你以前是大宋禁军指挥使，从现在开始，你是辽国潜伏在我大宋禁军里的细作，快快从实招来，免得皮肉之苦。”
何梦成道：“你说我是辽国细作，可有证据？”
“证据？”白依清脸色一凛道，“何梦成，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没有知道吗？”白依清便将何梦成乔装打扮入店，店伙计假冒他的情形说了出来。
何梦成不由得脸色一变，他想不到这一切全部被白依清看在眼里。白依清吩咐将药店伙计带来。
当药店伙计戴着锁链，堵住嘴巴，从何梦成面前走过时，何梦成刚刚的那点故作镇静，全部消失了。
但何梦成想到，自己辽国细作的身份只有程开山、同衍、刘继崇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只要他们几人不说，就无法确定自己的身份。便故意叹了一口气，道：“事到如今，我只有实话实说了。不错，药铺老板刘继崇确是辽国细作，你们也知道，那开山摔跤场的场主程开山便是辽国细作，昨日被开封府捉拿了后，这刘继崇知道自己的细作身份暴露了，今日找人告诉我，说要倒戈，只求保全一命，便约定今晚将他所知道的情况全部告知于我。”
闻言，白依清与陈琦不禁面面相觑，这何梦成可真是不简单呀。陈琦道：“这刘继崇既要倒戈，为何要找何大人你呀？”
何梦成又故意皱眉道：“这刘继崇倒是有几分医术，我平时里也找他抓过几次药，他也知道我的身份，如果主动向我倒戈，我到官家面前求个情，保全他性命应该不是个难事。”
凭何梦成四品指挥使的身份，与在赵光义面前有受宠，又加之刘继崇主动倒戈投诚，保全刘继崇的性命，确不是件难事，焦广平与白依清也相信。
何梦成继续道：“刘继崇正向我说起他的事，不想，你们就派兵来捉拿他了，他认为是我将你们引来的，便不再相信于我，还胁迫我掩护他。”
白依清心想，这何梦成应该是辽国回图务里最高级别的金牌侯人细作，能混到大宋禁军四品高级将领之职，而且还能得到大宋皇帝的恩宠，隐藏得真是深呀。
白依清悠悠道：“何大人，你所说的这一切，证据呢？”
何梦成在押来的路上，知道刘继崇己死，便道：“我堂堂禁军指挥使，难道还会说假话不成？如果我真是辽国细作，我会将禁军石重定反叛的事说出来吗？”
白依清想起，枢密使曹彬正因为石重定反叛的事被赵光义猜疑，白依清也正奇怪，但他心里知道，如果何梦成不是辽国细作，没有这么巧，他也不会帮着同衍，也绝不会出现在回春药铺。便故意问道：“这或许正是你的苦肉计吧，枢密使曹大人曾对我说起过，这石重定性情反复无常，今日投降大宋，明日便想着投降辽国，这样的人如果真到了辽国，说不定哪一天又会想着投降我大宋，对这样的人，不如将他作为一个投名状，来换取你的价值呢？”
何梦成的心思被白依清猜中，他后悔，他一直小看了白依清，一时不禁语塞。
种种迹象表明，何梦成是辽国细作无疑，陈琦只想着早点让何梦成招供，便喝道：“何梦成，你不要再狡辩了，只要你老实交待，你好歹也还是禁军高级将领，官家平日里也待你不错，我们帮你求个情，或许会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
闻言，何梦成故意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然后道：“如果一个堂堂禁军四品指挥使真是辽国细作，官家会饶了他吗？官家应该另外随便找个罪名，把他杀了，让他永远也开不了口。”
稍顿，何梦成止住笑，正色道：“我一个禁军高级将领，深得官家恩宠，我为什么要做辽国的细作呢？你说我是辽国细作，这该是多大的笑话呀。”
白依清待何梦成刚一说完，不待何梦成反应过来，立即接口道：“程开山、同衍已经交待了，你还瞒得住吗？”
何梦成一怔，但马上反应过来，知道白依清是在诱诈自己，心里不屑道，小伎俩，难骗得了我？便道：“交待什么了？他们与我何干？”
陈琦道：“他们交待自己都是辽国细作，顺便也将你供了出来。”
何梦成知道，即使程开山、同衍供出来自己来，也绝不会如此之快，何况，从刘继崇口中己得知，程开山并未供出任何人来。便道：“真是笑话，同衍是辽国细作吗？今天不是被你们捉来了吗？与我当面对质便知。”
陈琦怒道：“你是禁军指挥使，知道禁军对付细作的手段，莫不是你也想尝尝其中的滋味？”
闻言，何梦成大笑道：“尔敢？你一个小小的皇城司未定品级的黄毛小儿，竟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真是可笑之极。”
白依清摆摆手，见何梦成狡猾得很，没有证据只怕不会轻易开口，脑中灵光一现，嘻笑道：“何大人，一手幻术可是精彩得很呀，我曾当面欣赏过，不知何大人能不能再表演一个让我们开开眼界。”
陈琦不知白依清何意，何梦成也不知白依清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便故作轻松道：“这个好说，要不你们松开链子，我现在就表演一个。”
白依清笑道：“我知道表演幻术，需要道具，我只是好奇，不知何大人身上有些什么道具。”说完，并没有去松开铁链，反而在何梦成身上摸将起来。
当从何梦成身上拿出那块绣有草原、红日的手帕时，白依清笑道：“我曾在朱响婚宴上，见过何大人用这块帕子盖着空碗，变出美酒来，我就奇怪，这帕子莫不是有什么古怪？”
看到这，陈琦这才明白，白依清的用意，也正因为这帕子的图案，才让李继迁、白依清怀疑何梦成的。何梦成不禁脸色一变，但马上恢复自然，道：“这帕子并没有什么古怪，只是道具而已。幻术，讲究是障眼法，这帕子就是用来表演用的罢了，你仔细看看，可有什么古怪？”
白依清故意将帕子翻来覆去，又是捏捏帕角，又是揉来揉去，然后道：“这帕子初看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莫不是我没看透其中玄机，我得仔细瞧瞧，何大人，你不愿说出其中古怪来，我可以理解，但我不相信其中没有古怪，这帕子我拿去研究研究，看我是否也有表演幻术的天赋。”
何梦成只有苦笑道：“只怕会令你失望。”
白依清自信地笑道：“这帕子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白依清安排人员看着何梦成，不再审讯他，自己拿着那帕子走了出去，看到白依清拿着帕子出去，何梦成的心里感觉冰冷，但他还侥幸地认为，这帕子的秘密白依清怎么看得出来呢？
白依清、陈琦拿着帕子找到焦广平商量。陈琦余怒未消，又有些不解地问道：“他既是辽国细作，何不用刑？”
白依清解释道：“何梦成是辽国高级细作，一般刑罚对他不一定有用。上次的萧孛斤不是现在还没开口吗？况且他毕竟是禁军高级将领，又深得官家信任，如果轻易动刑，官家那里不太好说话。”
陈琦道：“只要他招供了，承认自己是辽国细作，官家还会护着他不成？一般的刑罚不行，我曾听说过有一种刑罚，叫虎豹嬉春，能在这种刑罚下挺过去的不是还没有吗？”
虎豹嬉春？焦广平与白依清闻言也是一惊。所谓的虎豹嬉春，就是猫鼠嘻春，将人的衣服全部脱光，将手脚绑了，装进一个大麻布口袋之中，还在麻布口袋里放进一只猫与几只老鼠和一只猫，再加点花椒等刺激性的东西在里面，然后将麻袋捆死。猫见了老鼠，自然就会去抓，况且里面还有刺激的东西，让老鼠和猫变得更加暴躁，然后在人的身体上不停追逐，为了寻找藏身之地，有的老鼠会撕咬人的皮肉，想钻进人体里去，还加上猫的抓挠，这种剧痛非常人能忍受，人在里面，却又挣扎不出，个中滋味简直令人绝望。
陈琦身为御史中丞的少爷，想必也听其父说起这种刑罚。
白依清说道：“有时，对付细作，攻心为上，说不定还能取得更好的效果。”说完，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完白依清的想法，焦广平点点头，道：“甚好，可以一试。”
陈琦不以为然，道：“这办法行得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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