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撩开帘子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脑袋。
石黑子死不瞑目，看脸上的伤痕，死之前也没少受罪。
王顺趴在桌子上，见我进来，哭喊声更大了：“老石啊，是我的错，不该让你去啊！兄弟，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他这个哭声一听就很假，众人也都在配合他演戏，坐在周围，表情悲伤。
“小刀兄弟，老石没了！”
王顺站起来，三两步走到我跟前，抓住我的胳膊，不断摇头叹息。
我大声说：“他们也太狠了，老六，这个仇必须要报！”
“对，一定要报仇！”
我赶紧招招手，对后面的小崽子说：“把老石请下去吧，免得王大当家看了伤心。”
小崽子赶紧过来，用黑布包起石黑子的脑袋，拎了出去。
王顺又坐了回去，假装抹抹眼泪，扭头问：“连大当家，接下来的计划，是怎么安排的？”
连水月招呼我坐过去，开口说：“明天把田尾巴放回去，给王老三带一封信。”
“信上写啥啊？”
“就写四个字，兄弟情深。”
王顺差点儿笑出来，低着头缓了一会儿，才开口问：“王老三也不会相信啊，我俩咋可能兄弟情深？”
“这封信，会先到佐藤的手里，你们信不信无所谓，佐藤肯定会怀疑的。”
“也对，佐藤的心腹被剥了皮，田尾巴好吃好喝送回去了，搁谁都得怀疑。”
说到这里，王顺笑了，立刻举杯，让大家喝一个。
一杯酒喝完，王顺彻底忘了刚才的“悲伤”，笑着招呼大家赶紧吃菜。
连水月开口说：“接下来，王老三和佐藤可能会有矛盾，但是会闹成什么样，咱们也不知道。所以，这场雪停了之后，咱们的队伍要慢慢往前打，不能给他们喘气儿的时间。”
王顺举起一根手指，一边摇晃一边说：“我就是这么想的！现在他们没了毒气弹，还有啥可怕的？咱们也是有人有枪，一口气打到他们大院门口，逼他们投降！”
“大当家，他们毕竟还有迫击炮和机枪，咱们真想打过去，可能要损失一些兄弟。”
王顺摆摆手：“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总不能天天白吃饭吧？要我说，明天和许团长商量一下，雪一停，把他那剩下的几发炮弹都打出去，趁势打进林子吧。”
连水月扭头对我说：“小刀，咱们就听大当家的吧。”
我一听，立刻点头：“好，王顺兄弟，接下来你要多操心了！”
“客气了，客气了，小刀兄弟，打仗这事儿，具体还是你们安排。”
王顺嘴上这么说，双手已经撑在桌子上，环顾周围，笑得合不拢嘴。
第二天一早，雪小了很多，半晌午的时候，王顺将一封信塞到田尾巴怀里，亲自把他送到了山谷口。
我们目送他进了林子，还没回去，忽然有小崽子来报告，乔金娘生病了。
众人赶紧坐着爬犁回营地，进她的帐篷一看，还真是，她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脸色苍白。
我赶紧上前问：“金娘姐，这是咋了？”
“不经常出来跑，我身子也虚，可能昨天下雪，受了风寒。”
“吃药了吗？”
“刚吃过。”
王顺上前说：“金娘，这冰天雪地的，确实委屈你了，我就说你不用跟过来的。”
乔金娘摇摇头：“我总要出点力吧？”
“你看，说这话就太客气了，没有你的粮食，我们早就饿死了！要不这样，先安排人把你送回去养病，这里不管啥时候打下来，少不了你的那一份！”
“王大当家，有没有我的无所谓。说实话，以后我要是有啥难处，你们不也得拉一把我吗？”
许文山赶紧说：“金娘，这都不用说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听老六的话吧，先回去养病，其他的不用担心。”
乔金娘半眯着眼睛，从被窝里伸出胳膊，露出柔嫩雪白的手臂，轻轻摸了摸王顺的手：“王大当家，多谢了！”
王顺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臂，笑着说：“我这就安排，让人送你回去。”
离开帐篷，王顺立刻让何胖子安排起来。
三镖进去陪着乔金娘说话了，连水月拉着我们回了帐篷，低声说：“乔金娘没啥事儿。”
钱麻子撇着嘴：“我瞅着，她就是装出来的。水月，她想干啥啊？”
“她也没跟我说，我估摸着，可能是见到石黑子死了，担心王顺以后也会对她动手。”
“好不容易来一趟，她啥都不要了？”
罗老九摇摇头：“瞎说，她不是要命嘛。这么多年，她存的钱应该不少，够花了，没必要把命搭在这里。”
连水月笑了：“对，她答应我，把那日本小姑娘一起带走，她们可能会直接去奉天。”
我一听，赶紧说：“奉天？江畔和洪颜也都在奉天呢。”
“对，她告诉我，要去奉天看看洪颜。”
我刚想接着说，钱麻子忽然拦住我，低声问：“水月，正儿八经说，王顺是不是也会对咱们动手？”
“现在不可能，他知道自己几斤尽量，少了咱们，打不了佐藤。不过，等把里面打下来了，就说不定了。”
“那许文山呢？”
连水月瞅了瞅外面：“那还用说嘛。”
刚说到这里，三镖也进来了，他往我旁边一坐，点上烟，笑了。
钱麻子赶紧问：“咋样？”
“没啥事儿，她知道王顺是什么人，先跑了。”
“那咱们接下来咋办？”
三镖没说话，看了看连水月。连水月站了起来：“王顺和许文山都等急了，那就让他们准备准备，可以往里面打了。”
三镖点点头：“让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吧！咱们现在要考虑的，就是怎么才能活捉佐藤。”
我们唠了一阵子，当天晌午，十多辆大爬犁护送着乔金娘，在漫天飞雪中离开了大营。
众人还没回去，王顺和许文山就告诉我们，他俩决定今天就把大营迁到山谷口。那里已经搭好了不少木屋、马架子，住着更舒坦一些。
另外，等雪停了，往林子里进攻，从山谷口出发也更方便。
他们已经决定了，我们也没啥意见。当天下午，营地里忙碌起来，到处都在拆帐篷，搬运东西。
当天搬了大约一半人，已经到了深夜，所以大家决定，明天再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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