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胖子好像没想起来，挠了挠头。
王顺笑了：“你这记性，成天跟在老四后面的那个，小尾巴。”
“哦，他呀！我知道，以前还带他喝过两次酒呢。”
“老三这回派他来谈判了，连大当家有个计划，我觉得安排给你吧。”
何胖子扭头看着连水月：“啥计划啊？”
连水月摆摆手：“吃饭了没？你先去吃点东西，一会儿我找你细说，这个任务确实应该交给你。”
“吃饭不重要，任务第一！”
连水月笑了，站起来说：“行，咱出去瞅一眼他们俩，跟你细说。”
他俩一走，我也吃饱了，想着再回去歇歇，于是起身离开了。
刚出去没走几步，三镖、罗老九和钱麻子都跟了上来。我们钻进帐篷，三镖低声问：“老罗，有事儿你说吧。”
罗老九瞅瞅外面，低声说：“水月刚才演得那出戏，没那么简单。”
“啥意思？”
“昨晚你们一折腾，佐藤元气大伤，消灭他们，是早晚的事儿。王老六和许文山尝到了合作的好处，万一以后联合起来，对咱们的剿匪部队，不是好事儿。所以，要从现在，就考虑怎么让他们闹起来。”
三镖点点头：“对，等他们打下这里，有粮食有弹药，就更难对付了。”
“我是看出来了，水月刚才让石黑子假装掉枪，说是演戏给田尾巴看，其实更重要的，是冲着王老六去的。”
钱麻子一愣：“那枪没子弹啊！”
罗老九点上烟袋锅子：“王老六是什么脾气？他收服了石黑子，能对他一点儿戒心都没有？刚才那一出戏，石黑子不光是惊吓了王老六，更重要的是，他擅自做主了。”
三镖笑了：“对，石黑子肯定不会考虑那么多。但是老六，他一定会想，这个石黑子已经开始不听话了，以后可能是个大麻烦。”
听他们这么一唠，我才明白，连水月刚才的计谋，是一箭双雕。
不对，准确的说，她表面上是为了挑拨佐藤和王老三，实际上是为了挑拨王顺和石黑子。
罗老九低声说：“折腾好，越乱越好。”
刚说到这里，三镖忽然示意我们不要说话，外面有人来了。
很快，一只大手撩开帘子，李半拉子进来了。他一看我们都在，愣了一下。
我赶紧问：“商量好了？”
他一边摇头，一边说：“老侯激动坏了，差点儿蹦起来，我给按住了。商量了几句，他说那是他徒弟，这事儿就交给他自己吧。”
我们四人一听，互相看看，不由得往前探了探身子，示意他接着说。
“他要剥皮，这是个大活，我确实也没经验，就不跟着瞎掺和了。老侯也说了，让我在旁边瞅着，也能学点儿手艺。”
钱麻子点点头：“真狠。”
“胡大彪死那么惨，也算是为他报仇嘛。”
罗老九叹了口气，低声说：“半拉子，在旁边儿瞅着就行，别乱说话。”
“我懂。”
“那就好，啥时候动手啊？”
“说是半个时辰之后，刚才王大当家过来说，抓紧时间，天黑前要把这小鬼子的尸体送回去。”
三镖点点头：“行，那你抓紧帮着准备吧，我们一会儿过去瞅瞅。”
李半拉子一走，我们在帐篷里又唠了一会儿。
外面热闹起来，钱麻子一看时间，应该差不多了，问我们谁想去看看。
罗老九首先摇摇头，三镖也不愿意去。那没办法，钱麻子只能拉着我出了帐篷，往营地中间去了。
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见我们来了，小崽子们闪开一条道。
我俩走进去一看，王顺和许文山已经坐在那里，揣着手，勾着头说话。再往前看，雪地上搭起了一个大架子，三木被扒光衣服，背对着我们，手脚叉开，绑在了上面。
木架子前竖了一块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字：皮场庙。
旁边有张桌子，上面摆着酒、肉、罐头、油饼之类的贡品，香也烧上了。
侯一斗脱了棉大衣，身上披了一件各种颜色烂布条子制成的衣服，头上的帽子很高，也垂下来一圈灰色的细布条。
此时，他正站在香案前，低声念叨着什么。
王顺回头瞅见我们，赶紧招招手，我带着钱麻子走过去，坐在了旁边。
许文山扭头过来问：“小刀，罗老先生呢？”
“说是刚吃了饭，困，得眯一会儿，就不来了。”
“哦，我还想着让他给我唠唠，侯军医这一套一套的，都是啥意思呀。”
王顺笑了：“你管他啥意思，咱们瞅个热闹就行。”
有小崽子过来，给我们前面的两个火盆加点柴，又送来几个暖手炉，说是乔金娘让拿过来的。
揣上暖手炉，我刚和王顺唠两句，忽然瞅见不远处的人群中，何胖子带着田尾巴，也在看热闹。
田尾巴虽然双手被绑住，但也有凳子，身上还披了件棉大衣。看他的表情，还是很恐慌。
这时，侯一斗迈开大步，围着香案走了一圈，他腰间系着几枚铜铃，发出铛铛铛的闷响。
李半拉子从旁边走上前，双手捧着一面小鼓递了过来。这是一个单面鼓，鼓面看起来是牛皮的，可能时间久远，已经有些发黄。
侯一斗接过小鼓，右臂往上一伸，周围的小崽子一看，赶紧闭了嘴，整个营地瞬间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一阵山风吹来，火盆里飞出一大片火星子，我赶紧往后躲了躲。钱麻子抬头一看，撞了撞我的胳膊。
我也往上看看，刚才还晴空万里，这会儿天忽然阴沉起来，山风一阵又一阵，寒冷刺骨。
“日落西山哪——黑了天！”
侯一斗忽然大喊一句，开始一边敲鼓，一边围着行刑架转圈。
“黄三太爷骑黑虎，胡二奶奶驾云端，苦主莫把怨气撒，送你过那鬼门关！”
唱完一遍之后，他把单面鼓递给李半拉子，抓起一把香灰洒进行刑架下的火盆，火苗瞬间窜了起来，引得众人一阵惊呼。
侯一斗从桌上抓起一把尖刀，在空中划了几下，大喊：“东洋来的妖魔鬼怪，快快现出原形！”
被绑在架子上的三木，忽然嗷的一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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