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戚月没再作妖而是持笔写起了计划表。
然而下一刻又把纸张撕了个粉碎。
绿芽扫走满地的碎屑，看向自家主子一头乱发。
“小姐，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吗？”
“呜呜……绿芽，你家小姐这次可能真要上西天了。”
戚月将头埋进了胸膛，靠现代知识解决邻国战乱而留在宫中，太过冒险。
倘若暴露出自己的特殊，她的后半辈子必然将作为工具困在那金丝笼中。
算了！见招拆招吧！
绿芽眨巴着双眼递上一张宣纸。
“小姐若是遇到难题，何不去问问王爷，他自小聪慧，说不定就能为小姐解疑。”
“不是要给我梳洗吗？动手吧。”
戚月瞄了眼门前端着托盘的四个婢子，忽略掉绿芽的话。
闺蜜曾告诉过她，远离有妇之夫能避免一系列麻烦。
她很听话，谁叫她是个友宝女呢！
一番梳洗打扮，倒是有了小家碧玉的调调。
戚月审视着镜子里略显稚嫩的脸:“皮肤虽然好了些，这个子怎么一点都不见长？”
一婢女拿起牡丹珠花簪上了她的发髻，打趣道:
“女子小家碧玉能更加俘获男子的心，姑娘就偷着乐吧！”
“这样啊！”戚月抬眸含笑:“你叫什么名字？”
“秋叶。”
“嗯，我记住你了。”
绿芽接收到戚月的眼神，从银袋子里掏了些碎银。
“秋叶姐姐，我家小姐请你们吃点茶水，还望姐姐莫要嫌少。”
秋叶屈膝接过道谢，随后带着三位婢女离去。
人一走，绿芽立即将戚月头上的牡丹珠翠摘下，拿来红丝带绑了两个蝴蝶结。
“奴看那秋叶就是故意的，一个大丫鬟怎会不知牡丹这种东西是给谁佩戴的！”
戚月起身，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腮帮子。
“行啦！你家小姐本就是门客，她不过是为自家主子宣布主权嘛。”
“平时也就算了，今日小姐可是要去宫里，如若小姐没有发现那可是会掉脑袋的。”
大锦王朝等级森严，什么人穿什么服饰，这点戚月还是知晓的。
要不是先前，姜予安将她的户籍落到都城改为商户。
怕是她这种没身份的农家女，日后替人看诊都难。
“这不是还有你吗？”
“小姐…呜呜…这么信任奴，奴以后会加倍照顾好小姐的。”
“好端端的，你哭什么呀？…别哭了好不好？”
戚月随口一句给绿芽感动得眼泪花花，吓得她端着雪花酥哄了好一会儿才消停。
太阳当空照，戚月出门了。
柳莺莺见到她，笑着对她招手:“月亮，快上来。”
她这次进宫属于私下进行，所以没有繁琐的规矩，也就跟王妃同一辆马车了。
进入宫门，除了遇见一位公主行错了礼，被教训了几句。
还算是有惊无险畅通无阻。
戚月起身揉了揉膝盖:“柳……璟王妃，璟王不与我们一起吗？”
柳莺莺见华阳公主走远才抬起头。
“王爷已经先去了，我们到未央宫等通报就好。”
两人没在说话，安静地跟在两太监身后。
戚月不太清楚这里公主和王妃谁更高贵，只是觉得按照自己看那些宫斗小说来判断，两人应该不分上下才对。
这柳莺莺在宫里的地位，是不是过低了些？
公主就算了，怎么一个太监都对她呼来喝去？
“等着，咱家去通报。”
随着尖锐的音嗓结束，殿外安静到只有麻雀在枝头飞窜的响动。
戚月扶着柳莺莺腿都要站麻了，那通报的公公终于扭着身子缓慢而来。
“璟王妃久等了，里边请。”
身后的秋叶弯着腰上前，双手奉上一颗夜明珠。
那涂满脂粉的白眉公公也不推脱，左右看了一眼揣进了怀里。
未央宫是皇帝日常休息、处理公务的宫殿，跟着来的婢女只能在外等候。
柳莺莺低声安慰:“别怕，不会有事的。”
还在脑中彩排叩拜姿势的戚月回神，点头跟了进去。
跪拜对她一个在末世苟活的人来说，算不了什么。
大不了就当拜财神爷了，反正小时候老是拜，无所谓。
“儿媳柳氏见过父皇。”
“民女戚月扣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坐在书案前的男人穿着明黄金丝龙纹衣袍，头发花白却难掩威严。
他抬头示意赐座:“自家人，不必拘礼，坐。”
柳莺莺道谢走到璟王身旁坐下，整个厅内就剩下低头跪拜的戚月。
“你就是救下朕的皇儿，又未保住他的女大夫？”
平淡的一句话充满了压迫，她想大概这就是上位者的气场吧！
“民女医术有限没能保娘娘母子平安，是民女无能。”
“倒是个实诚的。”皇帝离开座椅来到大殿中央:“抬起头来。”
地上的女子缓缓抬头，一张朴实无华的脸写满了惶恐不安。
璟王握住柳莺莺的手，微微摇头示意别轻举妄动。
“婉妃说你聪慧过人，朕今日瞧着也不过如此。”
“皇上英明。”
戚月又磕了一个头，余光落在皇帝陛下的双手上，并没有发现空间指环的痕迹。
“民女愚钝，只是恰巧幼时在村后的小山坡，结识了一位懂些医术的阿婆。
那阿婆孤身一人，见我对草药感兴趣这才将毕生所学传授予民女。”
她没有说谎，原身幼年的确和一个医婆走得近。
只不过那医婆并没有传授医术给她，而是劝诫女子就该相夫教子。
不该像她一样与命运抵抗，最终落得个无家可归。
“璟初，她可说得是实言？”
璟王起身拱手:“儿臣找人查过，确有此事。”
皇帝点头回到了书案前:“起来吧！”
“谢皇上。”
戚月佝着腰退到柳莺莺身后。
她才不怕他们去查，反正那阿婆早登极乐，死无对证。
只是眼下要如何找机会留下，她得去见见宇皇后。
一股桂花香涌进殿内，紧接着身穿牡丹素裙，头戴缠花的婉妃走了进来。
她屈膝见礼:“臣妾见过皇上。”
“朕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看得出来，皇帝陛下很是宠爱这位相貌略显平庸的妃子。
万人之上，竟亲自扶起一位后妃。
“臣妾听说戚姑娘来了，特意来请她为臣妾看诊。”
皇帝鸟都没鸟戚月一眼，带着婉妃到软椅上坐下。
“怎么这样就出来了？你的那些头面呢？”
“国库告急，皇上加封臣妾为贵妃，自然要带好头。”
“苦了你了。”
戚月内心疯狂吐槽，这两人当他们不存在是吧！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周旋。
“皇上，你就让戚姑娘在我宫中小住一段时间吧！”
皇帝拗不过同意了下来，一是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疑似望舒族之人。
二是婉妃时日无多，他也想她以后的日子少些病痛。
吃完老年版狗粮，戚月将璟王夫妻送到了宫门。
柳莺莺拉着她的手，再次叮嘱宫规复杂，谨言慎行。
“若是没什么事，尽量留在婉贵妃所在的春华宫，过几日婉贵妃身子好些，我们便接你出宫。”
“知道了柳姐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绿芽那边劳凡告知一声。”
“好。”
璟王沉默了一路，他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没他腿长的小姑娘。
明明聪慧过人，却要往坑里跳，难道是他看走眼了？
“有需要，就托采买的宫人传话，那边本王已经打点过了。”
而戚月同样看不穿对面这个男人，那日在白府洒扫的婆子，昨日竟出现在王府。
这里面有多少弯弯绕绕她不得而知，城府深的人太过危险，远离保平安。
“谢过王爷，我会的。”
马车远去，天空响起了阵阵春雷。
“戚姑娘，天要下雨了！”
霜降扯着她的胳膊，快步往春华宫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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