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程彰回到紫英殿的时候，脸色还是阴沉无比。
梁太傅一看心里就觉得诧异，这后宫到底出了什么事，让皇帝责骂不开心？
只是看皇帝的样子，像是不打算提，他也没问。
“准备好了吗？把考题抽出来，你们就散了吧。”
程彰今天是一点心情都没了，打算处理好这件事之后，就回去守着傅如兰。
大家也都识趣，皇上大部分时候都非常的勤勉，偶尔有些小脾气，当然可以。
程彰看着福安端到面前的托盘，眼神和他接触了一瞬间，然后就明白了他的安排已经做好了。
“皇上，请抽题。”
程彰随手拿起来一个，是数字叁。
“去封存吧。”
福安说道：“是，皇上抽取题目三，请太傅过目，封存。”
梁太傅点了点头，说道：“臣遵旨。”
走出紫英殿的书房，梁崇文说道：“这个方法确实不错，如果今年试用之后效果不错，以后可以成为定例。”
萧于白说道：“是，这样也确保不会泄密。”
几人稍微寒暄了一下，就回到自己的岗位，继续干活。
而程彰，则回到了春晖宫。
萧青岚看到他来了，也不想待在这里，“皇上，妾还要喝安胎药，就先告退了。”
程彰点点头，看着萧青岚微微凸显的腹部说道：“去吧，你也要好好养着，别太操劳。”
萧青岚说道：“慧嫔的心情不太好，皇上可不要怪罪她。”
程彰苦笑一下：“怎么会呢？我知道她失了孩子，心里难受，不会怪罪的。”
萧青岚走出春晖宫，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和傅如兰本就不太单纯的情谊，怕是要散了。自己说的那些话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多少。
自己原本也不是个好人，不是吗？
再抬起头的时候，她面色如常，沿着宫道慢慢走了回去。
而春晖宫里，程彰第一次看到了傅如兰的冷脸。
她侧躺在床上，并不愿意说话。
程彰坐在床边，叹了口气：“我已经处罚了越氏，等到她生下孩子，就处死她，为我们的孩子陪葬。”
傅如兰幽幽的说道：“为何不是现在，皇上，我的孩子没了，那也是您的孩子啊。”
“她凭什么还活着！您为何不杀了她！”
程彰伸手摸了摸她哭红的眼眶，说道：“她毕竟怀着孩子，我现在杀了她，实在是.......”
太后阻拦的时候，他也很是生气，可是冷静下来，也知道不能够在现在动手。
“如兰，我现在膝下无子，你知道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这是多么大的事情吗？”
傅如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里还是顿顿的疼：“这里也曾经有一个小小的孩子，他那样小，都不会动，就没了......”
她突然转过脸，看向程彰：“您为什么要宠得越贵人无法无天，她不过是个贵人，就敢做这样的事，如果她生下皇子，怕是要直接杀了妾！”
程彰被她的话和脸色镇住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傅如兰眼底的锋锐。
“兰儿，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傅如兰盯着他，眼底是让他非常陌生的冷漠：“难道不是吗？越氏怀孕之后，后宫所有人都忍让她，就连淑妃都退避三舍。皇上，这难道不是您的意思？”
程彰都懵了，这怎么转到自己头上了？
“如兰，你到底想说什么？”
傅如兰的眼睛又红了：“妾想说什么？妾不过是个苦命人，无德无福，不配得到皇上的宠爱。”
？？？
程彰真的是满头问号，心底却升起了一股难言的委屈之感，这也不关他的事啊！
是越氏发疯，傅如兰又凭什么给自己脸色看，难道那个孩子不是自己的吗？他作为父亲也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他难道不伤心吗？！
“傅如兰，我知道你失了孩子难受，但是你这样对朕不敬，难道是也想朕罚你不成？”
傅如兰看着程彰，眼底都是失望：“皇上要罚就罚吧，我保不住孩子自然该受罚。既然皇上不喜，我身体不好，无法侍奉君上，皇上去陪着别的嫔妃吧。”
啊？
如此阴阳怪气的傅如兰他真的是第一次见啊！
程彰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傅如兰，朕对你优容，不是让你对朕如此无礼！”
可是看到傅如兰的脸，他还是心软了：“你伤心之下，胡言乱语，朕不计较，等你养好身体再来看你吧。”
他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门外。
傅如兰看到程彰毫不留情的背影，痛哭出声。
淑妃说的话果然是真的，程彰对她的真心那么微不足道，甚至不如一个没有出世的孩子！
那个孩子的母亲还害得自己失去了肚子里的那个珍宝，皇上竟然不能够立刻杀了她！
不过是个没有位份的庶人，越家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显贵人家，怎么就让皇上如此忌惮？
还是说他舍不得？
此时的傅如兰已经走入了死胡同，她并不觉得自己的逻辑有什么问题，失去孩子的巨大悲伧已经让她无法正常的思考。
淑妃在自己耳边那些安慰的话语，在她脑子里转了一圈，全部变成了对于皇上的不满。
他是天子，是这个王朝的主君，还有他杀不了的人？
等到春晖宫冷寂下来，傅如兰才觉出一点不对劲来，是不是淑妃对自己也不是那么的毫无芥蒂？
她是不是也把自己当成了争宠的敌人？
可她不是啊！
傅如兰身体好了一些，就常常坐在廊下发呆，看着花朵开了又谢，就仿佛在看着自己的人生。
这段时间的事情反复在她的心里翻转回忆，每一刻都不得平静。
萧青岚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她看到傅如兰坐在廊下，有些担忧道：“你怎么坐在这里，外面风大，你身子才好些，小心病了。”
傅如兰看着她，目光里带着审视。
萧青岚接过晓玲手里的披风，亲自帮她盖在身上。傅如兰看到萧青岚微微隆起的肚子，突然心里升起了无限的恶意，就像学着越宁一样，轻轻一推，她的孩子是不是就会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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