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阳!”陈夕晨的双拳因为李朝阳的话音越握越紧,最后直接怒吼道。
“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你还算是一个军人吗?!现在的你就是一个懦夫!我曾经告诉过你,死并不值得恐惧,对于一名军人来说,为了国家、为了人民而牺牲,是军人最大的荣耀!但这里面,绝对不包括你当前的行为!你不是作为军人而求死,更不是为了国家与人民而求死!你是作为一名懦夫!作为一个逃避责任之人而主动去找死!李朝阳!你看看你自己!你再想想,你还记得曾经自己立下的誓言吗?!”
这一番发自肺腑的怒骂不仅让李朝阳怔在原地,也给雷霆与钱道生吓住了,嘴巴微张,目光不断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移动。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陈夕晨如此愤怒,这位前特应部部长,华夏当前唯一的“顶级”对外形象一直都是和蔼可亲、德高望重的,即便是他年轻时,也是性格沉稳,极少发火,更别提指着一个人的鼻子骂了。可以说,今天陈夕晨的这副架势,整个特应部都不可能有人见过,就算是其他部门,除非是与他同辈的老人,否则也够呛。
“陈老……”李朝阳怔了好一会儿,微弱中带着痛苦的声音才从他口中道出。
“如今的我,真的还算是一名军人吗?一个实际退役近二十年,只在部队里还挂有虚假军衔;一个多年未参加过军事行动,就连超自然事件处理也大多作证后方;一个甚至患有先天性无法治愈脑部残疾,只能依靠超能力抑制的,一旦超能力消失必然复发,从而陷入间歇性躁狂与思维混乱的人,真的还能算是一个军人吗?这不是连一名普通人都不如嘛!”
李朝阳,军旅家庭出身,父母都是军人,且都是知情者,其中父亲在李朝阳幼年时因为一次超自然事件而牺牲,母亲则在父亲牺牲后,思劳成疾,没过两年也因病逝世,独留当年只有八岁的李朝阳一人。
在被送入孤儿院后,靠着父母生前在部队里的关系,尤其是父亲的烈士身份,李朝阳不仅没有受到欺负,生活水平也未下降分毫,一直到他十八岁成年,他所受到的教育都最高级别的。而他自己也很懂事,并未因父母的离去而郁郁寡欢,反倒勤加努力,并最后以高分考入了国防大学。
在考入大学后,李朝阳也未曾懈怠半分,依旧勤工俭学,不仅在文化课上一直名列前茅,就连体能测试也全是高分,除此之外,他为人处世也很在线,虽算不上让所有人都喜欢他,但最起码不至于得罪人,不至于有人对他产生负面印象,可以说是样样都处在合格线上。
如此完美的一个人,如果不出意外,他在毕业后就会直接入伍,成为军官一级的人物,由此平步青云,将军有望。
可意外,偏偏就发生了。
在李朝阳毕业后,他如同所有军校毕业生那样,被学校分配入伍。可就在例行的体检上,多年来体检多次从未出过问题的他,却被查出了有大脑损伤,且不是新出现的,而是存在至少二十年,即大概率自他出生起便拥有,只是直到近期才彻底爆发的,几乎没有治愈可能的先天性脑部损伤!
这对于一个国防大学以优等生身份毕业,即将入伍,拥有大好未来的年轻人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说是天塌下来了都不为过。
面对这个结果,从小就以为国家、为人民服务为理想的李朝阳自是不可能接受,甚至别说他了,就连他四年大学生涯的导师、相伴多年的同学、他即将入伍的部队里极为看好他老团长都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于是在他们的努力下,李朝阳破例得到了第二次更为严格、更为细致的体检机会。可这一次,体检的结果,却与上一次一致,他,就是患有先天性的脑部损伤,体检不通过,无法入伍。
也就是在当天,李朝阳发病了。
日后回想起来,李朝阳只记得自己当初在拿到体检结果后,就感觉大脑霎时便混乱起来,各种庞杂的思绪一股脑地涌入脑海,同时一股狂躁感以千军万马之势,迅速充斥了他的整个大脑,让性格一向沉稳随和的他变得狂躁,变得想要将周遭的一切都打烂,周围人关心担忧的目光,在他眼中也都变为了嘲讽与嗤笑。
好在同行的导师以及学校同学们眼疾手快,见他情绪不太对迅速上前,三三两两地将他束缚住,并带离医院,才没能让他真发狂,因此李朝阳很感谢他们,毕竟要是自己在医院发了疯,就算没伤到人,他那本就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脑部损伤而蒙上了一层迷雾的未来,恐也将彻底变为黑色。
也是自那之后,失去了入伍希望的李朝阳整个人都好像失了魂一般,变得浑浑噩噩,以往滴酒不沾的他开始整天在学校宿舍与附近的酒吧来回转,每天晚上出门,一直喝到后半夜,才摇摇晃晃回到学校因为同情他,于是在他毕业后还继续留给他住的单人宿舍。
毕竟他身患的是无法治愈的脑部损伤,带来的症状是间歇性的躁狂症与大脑思维混乱。说直白点就是会偶尔变得暴躁易怒,好友间的一句没有冒犯之意的调侃都有可能直接激怒他,从而让他不顾朋友情面的直接打向对方,以及发病期间无法听进去任何解释,脑子也没有任何思考能力,如同变成了一根筋的野兽。
也因此,即便他乃是名牌大学的优秀毕业生,但别说公职位了,任何一家规模稍大公司都不会要他,就连街边的餐馆,在知晓他的病后都得再三斟酌,然后因为怕他某一天突然发病打人导致餐馆赔钱而拒绝。
他明白这一点,所以也没花那个时间去找其他工作,他的朋友与导师也没有向他介绍过工作,他们每次来看望他,都是带一点水果之类的食品,然后试着与他说上几句话,再摇头离开。
那是李朝阳一生中最灰暗的时间,当时的他只感觉人生都没了希望,世界都只剩下了黑白色。
好在这段时间并未持续太久,不过半年时间,转折便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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