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师父见到我回来都不高兴吗？”顾依然看着司空筠，嘴角扯开，笑容里颇有些狰狞的意味：“弟子可是很怀念师父的。”
司空筠嘴唇微微颤了颤，破损的面具挡住了他大部分的脸，可是看得出来，他此时的表情却称不上欣慰。
“你果真没死。”司空筠犹豫了许久，终于开口：“我找了你很久，很久。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回来了。”
不等顾依然开口，司空筠又追加了一句：“依然，你不该回来的。”
顾依然看着司空筠，突然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怎么？既然这样厌恶我，为何不干脆杀了我，反正现在的我在你面前也没有还手之力。”
“我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活下来的，”司空筠看着顾依然，这么短的时间，他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声音重新变回了平静：“但你还是走吧。我会告诉所有人，你在芥子世界中为了修补阵法，自戕而亡，我会给你找一个新身份，让你平安无虞，富贵喜乐的过完下半生。”
顾依然忍不住拍手，脸上露出赞许神情：“师父可真是对我爱宠有加，叫我可是受之有愧了，可是抱歉了，我就是为了大都而来，我不会离开大都。”
司空筠看着他，透过金色面具的瞳孔映照着眼前人执拗的模样，平静的语调掩盖着他的心绪。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世道也有伦理纲常。你一力阻拦那些候选人变成祭品，又要放她们归家，还要让世家子弟们和女子一样作为祭品，供圣坛挑选。”
司空筠顿了顿，目光从顾依然的脸上扫过，试图寻找眼前这张陌生脸庞上是否有和过去重叠的地方。
然而他似乎注定了不能得偿所愿，眼前的顾依然只是一脸嘲讽的冷笑。
司空筠缓缓垂眸，目光无处落脚，他只听到自己道。
“你一个人这样疯也就算了，可怕的是，你可是圣女，你说的每句话，大雍的所有百姓都会去倾听。若真照你说的那样做了，天底下要白死多少儿郎？”
听到这话，顾依然嗤笑了一声：“对呀，所以我成了你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我非死不可。呵，就这么害怕成为祭品？那怎么把家中女儿送出去的时候，还为她们冠以幸运之名？还满心欢喜？还自觉荣耀！女人献祭是牺牲，男人献祭就是损失了？！”
顾依然似乎没打算给司空筠辩驳的机会：“你们将这种献祭包装成为无上的荣光，让女人们去奉献去牺牲。大雍的女人们不是傻子，早就有人看出来了！我所说的，不过是顺应她们的心意！你们觉得把我杀了，就把一切都解决了吗？世上多的是聪明人，多的是能看出来你们这套把戏的人！你能除掉我，你能除掉这世上所有的女人吗？！”
“只要你们还把女人们的牺牲当做理所当然，杀了一个顾依然，天底下永远会出现第二个顾依然！师父，你们杀不完的！！因为我们是人！不是牲畜，不是柴火！我们同样是人！”
顾依然说着，身形晃了晃，有些站立不稳。
司空筠条件反射的伸出手，却在触摸到的那一刻停了下来。
他开口道：“依然，巡天万象需要祭品，这是阵法维持所必要的条件。总要有人牺牲的。神殿的所作所为，也只是让她们在牺牲前能心怀大意去死，这样，至少她们不会痛苦。”
顾依然冷笑道：“如果牺牲是如此伟大的事情，那为什么只选圣女，为什么不选圣男？真的好东西，会有人往外推吗？师父，你和我之间说这些虚假的话，有任何意义吗？你我不都清楚？说到底。你们只是想要有人替你们去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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