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除夕前夜。
东海不夜城依山而建,外港百舸争流,内港却是一条浮楼长街——以巨大鲛缆系千艘扁舟,覆以甲板,上起吊脚木楼,灯火十万,昼夜不熄。
霓凰披墨羽大氅,腰间悬赤焰旧印,当先踏入海市。蒙挚易容为随从,飞流背琴匣(实装双剑),梅长苏白绫覆目,手执竹杖,被她紧紧牵在身侧。
甫一进城,热浪扑面:鲛人歌姬以鲛绡曳地,灯烛折射,幻出七色彩晕;蜃师吹泡为幕,上演水幕傀儡;更有黑市贩子高举玉盘,盘中寸许人影,竟是会起舞的鲛脂小人。
\"玄冰鲛泪,哪家有售?\"霓凰以官话问。
一名头插鱼骨的老妪指了指长街尽头:\"蜃楼最高处,'泪阁'。今夜只卖三滴,价高者得。\"
泪阁前,设有一座蜃雾迷廊。
入内者需凭五感破阵,否则永困幻境。守门蚌女笑吟吟递上眼罩:\"入内不可视物。\"
霓凰欲陪,梅长苏却轻按她手:\"让我自己来。\"
他蒙眼,竹杖点地,踏入雾中。
蜃气立化—— 梅岭火海、赤焰残旗、少年林殊浴血而来,声声唤他\"活下去\"。 梅长苏脚步微顿,随即抬手,以竹杖敲击地面—— 笃、笃、笃......
三声一顿,暗合《长亭月》节拍。 幻象如潮退。 再往前,鲛歌缭绕,魅声勾魂。 他忽地启唇,低低和歌: \"长亭外,雪初霁,铁衣照月光......\"
少年时慷慨激昂的曲子,被他唱得温润从容。
蜃雾被音律撕裂,一条清光铺至廊尽头。 守在阁外的霓凰,只见白雾中缓缓走出青衫身影—— 竹杖点地,衣袂无尘。
她心口怦然,竟似回到当年翠屏湖畔,第一次听他吹笛。
泪阁顶层,水晶为穹,四壁悬灯。
拍卖师是一名银面鲛侍,语声清越: \"第一滴,十年鲛泪,起价三千金。\"
霓凰直接抬手:\"五千金。\"
人群哗然,银面侍者笑意更深:\"还有更高?\"
角落里,一名戴海龙王面具的男子懒洋洋举手:\"八千金。\"
蒙挚低喝:\"东海海盗'龙牙'首领,敖敬。\"
霓凰眸光一寒,再抬价:\"一万。\"
敖敬似笑非笑:\"穆王府好阔气——一万二。\"
霓凰按剑欲起,却被梅长苏按住腕子。 他侧首,用极轻的声音道:\"让给他。\"
霓凰微怔,旋即会意——海盗既敢抢,就有抢的打算,他们省下一万金,买\"第二滴\"更安全。
果然,第二滴鲛泪起价四千金,无人再与\"穆王\"硬碰。
霓凰以六千金拍下,当场割掌立誓,血印落于玉契。
拍卖散场,敖敬前脚刚离阁,后脚便有一艘漆黑快舰悄然尾随。
夜半,穆王府座锚于外海。 忽闻水下\"咔嚓\"裂响——船底被凿! 紧接着,数道黑影攀舷而上,直扑主舱。 蒙挚挥刀迎敌,铁甲撞出火星。
另一边,飞流早已潜入水下。 幽蓝海里,他看见一名鲛人少女被铁笼所困,笼顶悬着的,正是敖敬刚买下的第一滴鲛泪。 少女眼尾血珠未干,便要被强行取走。
飞流双剑齐出,斩断笼栅,抱住鲛人翻身跃起。 水中剑光无声,却剑剑封喉,龙牙海盗鲜血染红碧波。
鲛人少女指尖一点,将尚未凝固的泪珠送至飞流唇边。
气泡里,她发出空灵声波: \"谢——送你。\"
泪珠入口即化,冰凉气息瞬间灌满飞流四肢百骸。 少年只觉从未有过的力量在血脉奔涌,双剑反手一斩,铁笼崩裂!
水面之上,战斗已近尾声。 敖敬正与蒙挚对刀,霓凰护在舱门前,一枪挑飞两名贼人。
忽见海面\"哗啦\"一声,飞流抱着鲛人破水而出,凌空翻身,稳稳落在甲板。 他抬手,将一粒尚带海潮气息的冰蓝泪珠抛给霓凰: \"给苏哥哥——复明!\"
泪阁第二日,私下交易密室。
蔺晨把两滴鲛泪并列于玉盘,一滴冰蓝,一滴淡金。
\"冰者祛寒,金者明目。\"他看向梅长苏,\"若合二滴,以'以珠易瞳'之术,可提前复明,但剧痛三日,如千针刮骨。你......受得住?\"
梅长苏还未来得及回答,霓凰已先开口:\"不行!\" 她声音微颤,\"他才刚熬过换血,再受针刮,万一......\"
\"没有万一。\"梅长苏抬手,准确覆在她手背上,\"我若想护你一生,先得自己站起来。这痛,我受。\"
霓凰眸子发红,却终究点头:\"好,我陪你——痛也陪你。\"
蔺晨深吸一口气:\"那就今夜子时,蜃楼最高层,无风无灯,只留海月。\"
\"还有我。\"霓凰握紧梅长苏的手,\"留我。\"
子时将至,海市放灯。
万盏莲灯漂于海面,载着游人祈愿。 鲛人歌姬轻抚水琴,歌声悠远: \"月照海门千重雪,一灯一叶一归人......\"
蜃楼之巅,风猎猎。 梅长苏立于檐角,白绫覆目,手执一盏空白灯面。 霓凰替他捧灯,提笔欲写,却被他拦住。
\"等我看得见,再写。\" 他抬手,把灯放上夜空。 灯芯无字,却盛满月光,像一颗尚未命名的星。
\"那时,我会写——\"他侧首,对她微笑,\"写你名字。\"
霓凰眼眶发热,却仰头答他:\"好,我等你点名。\"
灯随风远,海面万点光斑起伏,像替他们铺就一条通天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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