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店一月？”男人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出来，“那就更好了，这一个月你就专心做这个吧。”
能说出这种话，“非富即贵”是最低评判标准，允刈不想与对方起冲突。
整个木雕店都是允刈的心血，他不希望任何一件有磕碰。
“艺术创作是基于作者的灵感，”允刈说道，“这种强制的要求，怎么做出好的作品？”
男人似乎觉得有道理，便没有再说话，买下了一个风铃草木雕便匆匆离去。
刚把这个不速之客送走，门口又出现了一个戴着黑口罩背着双肩包的人。
允刈不由得感叹今天还真是忙。
看着对方的耳坠和项链，允刈知道，那是无名。
从少管所出来之后，墨魂饕就开始正式教允刈修炼了，允刈也因此见过很多无名。十几年来，无名人才辈出，可单从天赋上来说，比得上眼前这位的实在是少数。
“古啸。老爷子有什么话要交代吗？”说着，允刈拿出一个谁看了都觉得是边角料的木块，递给古啸，“这个十万。”
“很重要的事。”古啸一边说一边从背包里掏出一张卡，递过去，“刷卡。”
允刈挑了挑眉：“老爷子和你说过？”
古啸：“不敢不问。”
墨魂饕很少愿意回答下面人的问题，这个人却敢主动提问，必然是天赋和努力都得到了墨魂饕的认可。
允刈无语：“他想收徒弟就收，用得着给我看？我很无理取闹吗？”
古啸行了一礼：“大师兄。”
“如果只为了这个，你可以回去了。”允刈说道。
古啸却摇了摇头，说：“还有一件事，师父为你找了新去处。”
“什么去处？”
“外殿有一弟子，名叫古潼。”古啸说，“大师兄听说过吗？”
允刈思考了一下：“嗯，听说过。年纪非常小，有一点能耐。”
“师父希望你去做他的仆役。”
“……让他自己去。”
******
允刈第一次见到古潼的时候，古潼手上还打着绷带，姚佳拿着小勺子给古潼喂饭。
允刈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大姐姚佳，忽然见到，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姚佳看着已经这么大的弟弟，眼泪忍不住上涌，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减慢。
她一边喂饭一边说：“我也不知道会发生那么多事，早知道……”
早知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早知道，都是事后诸葛的马后炮，不过是因为失去了无法挽回而后悔罢了。
可面对这个人，允刈也实在生不出怨恨来，只能轻叹一句：“谁能真的提早知道呢？”
“当年我刚出村子不远，就被抓走了。他们说我血脉有问题，转手几次，最后到了这里。”姚佳说道，“无名之主没看上我这血脉，让我当了个打扫卫生的杂役，施舍了些钱，每个月寄给你们。”
听着大姐说当年的事，允刈知道，姚佳其实不清楚里面隐藏的关键，就算在杀手殿堂呆了十几年，但也只知道修士界的一些皮毛。
“你从少管所出来之后，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直到最近你上新闻。”姚佳说道，“我去偷偷找过你，可你刚好闭店了。后来听说你又开门了，可等我过去，你的店已经彻底搬走了。”
看来闭店不止挡住了蜂拥而至的客人，还挡住了寻亲的亲人。
姚佳接着说道：“我问遍了附近的人，都没有你的消息，我没有办法，只能把自己卖了做仆役，拜托古潼找到你。”
其实这个时候允刈应该感动的，但是他不敢动。
他脖子后面被一只大手掐住了。
今天新店面才刚开始摆货，连门头招牌都还没挂好，店里一地的纸箱跟盒子，至少还得一个星期才能开业，这个脸上焦黑的男人就出现了，二话不说掐住他脖子就走。
期间允刈几度逃脱，本以为凭借超强的隐匿术，他能轻松甩掉这个糊脸男人，谁知道对方的隐匿术竟然更胜一筹，猫捉老鼠一般把他放走又抓回来。
如果不是确定墨魂饕家族现在只有两个人，允刈甚至怀疑这是家族里其他了不得的人物。
如此折腾了几回之后，允刈终于老实了，任由对方带着他走。
只是允刈没想到，他被抓到这里的原因，竟然是自己的大姐想见他了。
想起前段时间墨魂饕想让他做眼前这个小孩子的仆役，原本他十分不解，见了面之后却莫名其妙地对墨魂饕的决定感到认同。
允刈很难描述清楚自己为什么态度会如此转变，但是现在，他觉得，不就是给一个小孩子当下人，有什么不可以？
于是他说：“我也卖，给你当下人。”
一句话说出，整个房间的人都愣住了。
四周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连掐着他的那只手都顿了顿。
古潼满脸不解：“可我已经有人打扫卫生了啊！”
思考了一下，古潼似乎明白了，问：“你想把你姐赎回去？这个好办，不用搭上你自己的。你是修士，修为和天赋都不低，赎回一个凡体很容易的。”
允刈描述不清自己心里的那种异样的感觉，也不能说自己是无名之主的儿子，只好说：“我有别的原因。”
古潼似乎还有顾虑，允刈身后的雨开口了，沙哑着声音说：“他可信。”
数年过去，允刈依旧不知道雨为什么帮他说话，他只知道古潼似乎很信任自己的这个尸奴，当雨说“可信”的时候，古潼也就相信他可信。
于是古潼思考了一下，用没受伤的左手给允刈指了指桌上的几张纸，说：“那你和你姐姐一样，先填表。”
允刈看向桌子上的那几张纸，上面是一模一样的手绘表格，最上面是几个大字“人口信息登记表”，底下的表格里姓名性别出生年月家庭住址什么都有，虽然是手绘，但也像模像样。
桌子上唯一一张填过的表格，上面是姚佳的信息。
“我的第一个尸奴当时就填了这张表，我想以后可能有用，就多画了几张；可惜后面的三个尸奴根本连名字都不清楚，完全没用上。”古潼解释说，“正好今天给你们两个用。”
允刈拿起其中一张纸，上面那既正式又有点草率的表格让他感到十分违和，多少为自己的决定犹豫了一下。
但最终，他还是拿起一旁的笔，填上了自己的信息，并学着姚佳那张，也在表格下面写上“我自愿成为疾电古潼的仆役”。
填完表，古潼看了一眼，问：“你姓允？好少见的姓氏，听都没听说过。”
允刈却摇了摇头，说：“我没有姓氏。”
古潼奇怪地看了一眼姚佳，又看了一眼允刈，问：“不姓姚？”
“以前姓姚。”
允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一直觉得姚成功一家四口生活得很幸福，如果不是他的加入，改变了他们的生活轨迹，也许他们一辈子也遇不到这样大的灾难。
他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姓姚，希望自己从来没有打扰过他们的生活，所以剔除了自己的姓氏，做一个有名无姓的人。
古潼思考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说：“那我重新给你一个姓氏。”
于是，古潼拿起笔，在“允刈”两个字前面，用左手歪歪扭扭地写下一个“詹”字。
“詹……允刈。”古潼说道，“怎么样？”
“可以倒是可以……”詹允刈说道，“为什么是‘詹’？有什么寓意吗？”
“寓意？”古潼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詹允刈，说，“寓意就是，今天中午我吃的过桥米线叫‘詹记’。”
“……”
喜欢灵界漩涡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灵界漩涡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