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跟经济效益比较起来，哪一个更重要？
在政府没有出台指导性政策之前，很少有人讨论到这个问题。
在这一穷二白的年代，有人提出这个问题，是会挨骂的。
而现在许岩就提出来了，而且是直接向省长提出来的。
当然，是在家里，是在私下场合，是以苏馨男朋友的身份。
“你主要是为了环境，而拒绝的大王制纸？”苏占元盯着许岩问道。
许岩点了点头：“是的。按照大王制纸准备成立的这家企业性质，这家企业会是一个重污染型的企业。我认为，绿水青山才是金山银山。我们不能为了眼前区区的一点利益，而牺牲我们子孙后代生存的环境，这是对子孙后代的不负责任。”
苏占元眉梢轻轻一挑，老脸有些发烫的说道：“说的好，我们虽然比那些发达国家要落后很多，但是我们也不能为了眼前利益，而让后代做出牺牲。你这句话震耳欲聋，可以让我们一些头脑开始发热的同志，坐下来冷静思考一下了。”
苏占元知道，包括他自己在内，也属于那些头脑开始发热的同志之列，经过他的手，就已经审批了几家重污染企业的成立。
许岩汗颜，他不过是照搬了后世人们的总结罢了，不过把改革开放后期的经验教训，搬到改革开放初期，确实是颠覆了很多人对改革开放的理解和认知。。
看到许岩得到苏占元认可，苏馨拿起酒瓶满心欢喜的给两个人添酒，看着苏占元，学着某位老首长的口音笑道：“占元同志，你这个女婿实在是令人羡慕啊。”
苏占元忍俊不禁，看着许岩笑道：“许岩同志，你回头抽个时间，赶紧把我这个女儿娶走吧，我实在是无法忍受她继续折磨我们老两口了。”
许岩笑不可支，我说苏馨在我面前总是那么‘不着调’呢，原来她的作派是祖传的啊。
诚如苏馨所言，苏省长平易近人。
今生许岩已经亲身接触了两位省领导，也颠覆了许岩头脑中对大领导那种刻板的印象。
想想也是，以前对这些高级干部的认知，只是通过电视新闻报道了解到的。
新闻中的领导干部自然是有板有眼，不苟言笑。
人们也就自行脑补了，这些大领导们在生活中的样子。
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多大的领导，首先他也是一个人，也会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会有自己的儿女情长。
跟家里人在一起还板着的领导也有，只是许岩没有接触过。
不过脑补一下，跟家里人在一起也板着，这样的领导干部应该活得也很累吧？
许岩已经熟悉了苏馨一家的家庭氛围，笑着说道：“那好吧，不过我最近工作比较忙……”
“嗯？”苏馨瞪起眼珠子。
许岩急忙补充：“但是，工作再忙，也得先把叔叔吩咐的这件事情处理好。”
苏馨噗哧一笑，瞪着许岩说道：“算你识相。”
许岩夸张的抹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冷汗，嘀咕了一声好险，双手向苏占元端起酒杯。
轻松的家庭氛围，就能创造出愉悦的家庭环境。
一家人轻松愉快的吃了一顿火辣辣的麻辣火锅，苏占元邀请许岩到二楼书房小坐。
避开张慧云和一直捣乱的苏馨，才能静下心来跟许岩聊一聊。
苏占元的书房很大，迎面一张书桌，靠墙摆了一排书柜，书柜中摆满了书，一看那些书籍的新旧程度，就知道这些书籍不是拿来当做装饰品的。
装饰品是墙上悬挂了几幅字画，许岩没仔细看，不知道是谁的作品。
书房另一侧摆了一套五座沙发和一张茶几，茶几上摆放了一套功夫茶具。
紧挨着沙发，临窗的位置还摆放了一张写字台，是那种练习书法的写字台，写字台上笔墨纸砚俱全，写字台上还铺着一张没有收起来的书法。
苏占元领着许岩进门，伸手指了一下沙发说道：“随便坐。”
许岩说了声谢谢，看到写字台上还没收起来的书法，开口问道：“您喜欢书法？”
苏占元一笑说道：“胡乱涂鸦，不值一提。”
许岩感兴趣的问道：“我能看看么？”
苏占元哈哈一笑，带着许岩走向写字台，笑道：“你也对书法有兴趣？现在对书法感兴趣的年轻人可是不多了。”
许岩一笑，他何止是对书法感兴趣，在前世，他的书法作品还获得过奖项，算是小有名气的书法家。
许岩前世被李小贝打击之后，变成了孤家寡人，每天上班下班混日子，基本杜绝了一切社交活动，唯一陪伴他的就是这尺牍之间。
说起来，三爷爷算是许岩毛笔书法的启蒙恩师，而三爷爷的毛笔字在县里那可是出了名的。
许岩每天书法为伴，乐此不疲，一来二去还写出了一些名气，开始有人收藏他的作品了。
许岩试着把他的作品寄给一个书法大赛，结果出乎预料的拿到了奖项。
从此许岩开始频繁参加各种书法大赛，频繁获奖，直至重生回来前。
走到写字台前，许岩驻足观看写字台上苏占元那幅作品。
苏占元写的是一个横幅，内容很简单，只有公仆这两个字，不过加了提名和印鉴，看来应该是有人向他求字，他写给别人的。
对于这个作品，苏占元还是比较满意的，写了七八张，就数这张写的饱满，看上去苍劲有力。
苏占元从字上收回目光，看向许岩，笑道：“胡乱写的，援藏的时候才开始对书法产生兴趣，买了几本字帖，照猫画虎。”
许岩笑笑：“您的字已经有了几分颜筋柳骨的神韵。”
苏占元楞了一下，许岩这话听上去可不像是夸奖啊，但是他写的字确实是柳体字，却偏于颜体。
苏占元心中多少（肯定）有些不服气，他一笑收起写字台上的那幅公仆，向许岩笑道：“看来你对书法也有些涉猎，咱爷俩今天算是以笔会友，你也写一幅字，咱们互相借鉴一下。”
苏占元以为许岩会推辞，却没想到许岩微微顿了一下，一笑说道：“那我就献丑了，还请叔叔指教。”
苏占元呵呵一笑，从一旁的纸筒里取出来一张宣纸递给许岩，顺手将写好的那张公仆卷起来塞进纸筒。
门外，苏馨正跑来偷窥，结果她看到许岩正站在写字台前铺展宣纸，有些意外，干脆蹑手蹑脚的推门走了进来。
许岩铺好宣纸，用镇纸压住两边，回头寻找什么，结果正见苏馨做贼一样溜进来，忍不住好笑的说道：“别偷偷摸摸的，给我取点凉水来。”
苏馨嘻嘻一笑放平脚尖站直起来，伸手从茶几旁拿起水壶，看着许岩笑道：“你要水干什么？”
许岩一笑，看向苏占元问道：“叔叔，桌上的徽墨和端砚我能用吧？”
苏占元笑道：“当然，我很少用那些，太麻烦，大多时候我都是用现成的墨汁，喏，就那瓶。”
苏占元指了一下桌上的一瓶墨汁。
许岩笑笑说道：“用调好的墨汁写出来的书法，我总感觉少了些灵魂。我还是喜欢动手研墨，在研墨的过程中，正好也能构思一下书法作品的布局。”
苏馨吃惊的挽住许岩胳膊，问道：“你还会写毛笔字，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年代小学课程中就有毛笔字课程，可以说，只要上过学的，人人都学过毛笔字，但是，许岩敢在苏占元面前卖弄毛笔字，那必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许岩接过水动手研磨，回道：“跟三爷爷学的。”
三爷爷本来就是许岩练习毛笔书法的启蒙老师，村里最少两代人都是三爷爷的学生，只是许岩后来精研书法的事情在这一生没有发生，不过已经掌握的技能是绝不会忘记的。
苏馨霸道的抢过许岩手中的徽墨帮许岩研墨，这回可找到赖在书房里的理由了。
许岩笑笑也就随她，他伸手从苏占元的笔架上挑选了一支中豪，就着灯光拔去笔尖上一根松动的笔毛。
看着许岩认真的样子，苏馨忍不住噗哧一笑，问道：“许小蔫，等会儿你不会给我们画一幅小鸡吃米吧？”
许小蔫？？？
苏占元咳嗽一声假装没听到。
近在咫尺，能没听到么？
许岩无语的瞪了苏馨一眼，苏馨心虚的吐了一下小舌头。
叫顺口了，它自己就飘出来了，不怪我。
好吧。
许岩试了一下墨，向苏馨说了声好了，顺手把端砚挪到自己顺手的地方。
饱蘸浓墨，许岩没有迟疑的开始落笔，挥毫泼墨。
看到许岩落笔，苏占元就已经知道许岩的笔力要远在自己之上，仅以书法来说，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短短一根烟的时间，许岩已经收笔，轻轻把毛笔放到端砚架笔缺口，从写字台上取过洁净的软布，轻轻蘸去作品上的残墨，向一旁退了一步，看向苏占元笑道：“叔叔，献丑了。”
“好字！”，苏占元站到许岩刚才站立的位置，看着写字台上墨迹未干的许岩那幅字由衷赞了一句，看向许岩笑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这十六个字可不好写，看你写的这十六个字，恐怕几十年功底的名家也写不出来。你这一手毛笔字，实在是令我刮目相看。”
许岩额头隐隐见汗。
这您都能看出来几十年的功力？
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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