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着，在不久的将来，我们玄天观会一飞冲天，成为整个长安城最有权势的道家圣地。”
曹茂觉得玄谷子应该就是练功练傻了，这和命案有半个铜钱的关系吗？
玄谷子又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曹大人，您难道还不懂吗？”
曹茂总算是后知后觉的理解了玄谷子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命案是别的道观的人干的？”
玄谷子郑重地点点头，“大人细想，这杀人者为何连续在玄天观杀人？杀人之后为何又有意制造如此奇怪的杀人手法？他又为何专挑我门下弟子杀害？”
我细想，我细想个屁，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得了。
“道长请讲！”曹茂说。
“理由只有一个，凶手想要制造我玄天观不安稳的假象，想让我们的香客望而退步，想让天后怀疑我们玄天观中另有隐情。”
玄谷子的确不愧是老道士了，制造氛围的水平也算是一流的。
他言辞犀利，抑扬顿挫井然有序，丝毫没有因为道观中发生的命案而产生任何紧张不安的情绪。
他同时也给足了曹茂思考的时间，虽然后者可能就算是给再多的时间都无济于事。
玄谷子继续说：“如此这般，他想要实现的目的昭然若揭。单个人的复仇显然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压我玄天观，阻止我们和天后建立联系，改变我们在百姓心目中的神圣地位。”
“啊，是这样吗？”曹茂配合地应付了一句。
“正因如此，我们才更不能在这里大张旗鼓地调查凶手。大人细想，如果正如他所愿这般行事，必然是正中对方下怀，到时候情况一旦失控，我玄天观就是万劫不复啊大人。”
“可我也不能……”
“大人勿急，且听贫道说来。贫道让大人徐缓调查，并非是贫道草菅人命，或是不信任大人。”
曹茂觉得这可能就是唯二的两点原因吧……
“贫道门下死了三位心爱弟子，贫道自然是心中悲痛，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应对。贫道的意思是，大人按部就班调查即可，这件事情若是惊动了天后那边，贫道就有了上达天听的机会。”
“你是要直接跟天后对话？”曹茂刚还觉得玄谷子有些头脑，这会儿又觉得他一定是在搞笑。
可玄谷子完全没有搞笑的表情，他非常冷静，冷静的不像是一个道士，而像是一个久经官场磨练的官员。
“贫道是受害者，玄天观是受害者，天后若是知晓有人在暗中对付我们，自然会再派得力干将负责调查，到时候不光大人无罪，贫道也可以高枕无忧，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想的好事啊。
你是高枕无忧了，可我怎么可能无罪？
我一定会落得个办事不力，玩忽职守的罪名啊。
“道长，你的这些想法未免也太幼稚了，且不说再派之人能否查清案件，光是你见天后这件事，就已经是不可能实现的幻想了吧。”
“贫道无需面见天后，只需要将所受冤屈如实记录，转交天后便可。”
“那天后她老人家日理万机，也不可能顾得上你这小小命案吧。”
“这可不是小小命案，玄天观的救命金丹可是仙药，多少达官贵胄都想要购买此药，我们一旦出事，又会有多少人因此失去性命，更何况还有天后。”
又是天后。
这老道一言不合就搬出天后来说话。
这是摆明了要让自己听话的意思。
玄谷子见曹茂犹豫不决，便又补上一句：“大人想要查案，那便查就是。不过今天晚些时候，天后还会派人前来，到时候请大人务必证明此案与我玄天观无关，此事一旦成了，大人后半生便可衣食无忧了。”
曹茂闻听此言，方才觉得玄谷子说到了点子上。
这老道，真是够沉得住气的。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他估计也是想先探探自己的口风。
如果自己前面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听从他的安排，那他可能也就不会说那句“衣食无忧”了。
现在他见自己咬住不放，看出了自己很难对付，所以才肯放血。
真是个又精明又吝啬的老东西。
曹茂说：“道长，现在可是死了三个人了，谁能保证，接下来还会不会死人？你的这种拖延策略，可不保险啊。”
玄谷子说：“三人而已，便是三十人又如何？我玄天观成立至今已经已近三十年整，这些年来我们受到过多少屈辱和打压，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这些弟子，有一个算一个，包括我在内，都可以为玄天观去死。”
“更何况我们也未必就是砧板上的鱼肉，由得他肆意滥杀，他如果还敢杀人，我们全观上下必定同仇敌忾，奋起反抗，抓到他只是迟早的事。”
曹茂真是没有想到这老头儿能说这么一段振奋人心的话。
看来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执拗不过他了。
也罢，反正就像他说的，死的都是他的人，他自己愿意怎样就怎样吧。
“只有一点，如果有平民死了，我可就不能放任此事继续发酵了。”他提出了自己的底线。
玄谷子想都不想的就答应了。
两人的谈判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对双方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
只是他们或许忘了，那三个无端被杀的道士，又招谁惹谁了。
“怎么样了？”曹茂返回后，问正在验尸的仵作。
仵作说：“少府，基本可以确定，是同一人所为。”
“可有什么发现？”曹茂当然知道是同一人所为，他现在需要的是新的线索。
仵作摇摇头，却又说道：“不过，少府，您觉不觉得这凶手有点古怪。”
曹茂恨急了这墨迹的小老头，现在时间还早，香客不多，再加上这里地处整个道观最偏僻的地方，他只需要派人手封锁这片区域便可。
但随着时间推移，来的香客变多之后络绎不绝，他想要避开耳目可就难了，所以他必须尽快将尸体带走。
“有什么话就快说。”他没好气地催促道。
仵作原本还想卖个关子，见曹茂如此焦躁，也就不敢再拖沓了，他说：“大人请看这里，我原本以为这几个死者都是被某种利器伤害，造成致命伤后再被取走器官，可眼前这具尸体倒是让我有了点不一样的看法。”
他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在卖关子，他急忙又说：“这似乎并不是利器所伤，与其说是利器，倒不如说是利爪。”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杀人者是个会使用爪类武器的人吗？”
“不不，大人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凶手是头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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