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么说，你见过另一个我了？”
水雨凝哂笑，“明明就是一个假身，还想妄图与真身媲美？真是痴心妄想！”
若珂眉眼可见地发了怒，美目圆瞪不说就连周身的绿色灵力都变得冷冽了许多。
“哼，是，我是见过了。
这些年，你祸害木之国太久了，若是再由你放任下去，怕是整个木国都要葬送你手。
真是讽刺啊！明明是一国神明，却是那国最大的蛀虫！”
“砰！”
一根十人都合抱不过来的藤条一鞭子抡到水雨凝身上，水雨凝毕竟曾经是体修，躲闪了大部分可还是被那藤条的余波波及，水雨凝顿时喉头一阵腥甜，一汪血水从口中咳出。
含着血水，水雨凝的笑意如黄泉之花曼珠沙华，惨绝的红色衬得小脸娇艳而残忍。
“敢做却不听不得？你和若珂还真不同，应该说你和若珂半点都不像！”
水雨凝的话音刚落，数条刚才那样粗重的藤条从不同方向向水雨凝抽打而来，水雨凝立时警觉起来，只是一瞬间。
水雨凝将体内大部分灵力都转换成鬼气，鬼气对速度的提升最为明显，丹田运行鬼气，水雨凝的身形也如夜间的鬼魅一般，连影子都是模糊的，根本抓不到。
这样顶级的决战怕是世间都罕有。
若珂将下唇都咬出了血，她的眼角也是血红，双臂张开，而那些藤条就像是若珂延长的手臂一样。
水雨凝灵机一动，这招数刚才的神殿的仙子木琼也用过。
若珂和木琼若都是树灵的话，应该这样就说通了，若是斩了这藤条，怕是若珂也要伤半条命！
水雨凝找准机会，将若珂的藤条逐渐引向远处。
若珂的身形不动，那藤条总有穷尽，水雨凝通过拉扯找到了这藤条的临界值。
此时的她每一步都在赌命，就像赌若珂的藤条的最远距离一样，若是赌错了身死不说，地下若珂的托付怕是都一样付诸东流，这世间怕是再也没有人知道两个木神的故事了，而木之国的百姓的生活怕是永远不见天日了。
水雨凝身形灵巧，闪转到了刚才猜测到若珂藤条的最远端的外侧，她丹田飞速将大半鬼气转成灵力，而水灵力化成刀型，趁若珂的藤条扑向水雨凝的瞬间斩下！
“咔！”
一阵尘土飞扬，水雨凝过一段才看清，这藤条竟毫发无损，而刚才的声音是自己用了大半丹田灵力化成的水形刀竟硬生生断裂成了两半！
若珂脚踝处的铃铛响了一声，身体也转向水雨凝的方向，她微眯着眼睛逐渐张开，一脸娇俏地看着水雨凝，如同看着一条任人宰割的丧家之犬。
“玩够了，你成功激怒我了。
一切都要结束了，水雨凝！”
水雨凝感觉身体逐渐凝滞，沉重得仿佛双腿像是灌了无数铅水一样，身子也被一股巨大的力逐渐压弯，而若珂此时右手手掌向下张开，好像在狠狠地压着什么东西一样。
“最后的机会，水雨凝，本神给你一个摇尾乞怜的机会。
若是你道歉，之后永远敬我拜我，为我供奉香火，生时死后都任我驱使，给你一个活着的机会不是不行。”
若珂挑眉，眼神也变得轻佻，右手逐渐增加压力，水雨凝牙关紧咬喉咙呜咽低吼，像是被惹怒却濒死的野兽。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不是神，永远都不是！”
水雨凝的嘴角、额角、肩膀都流着鲜血，四肢的筋骨因为巨大的压力已经错位扭裂，可就像她咬住的嘴角一样，抵死坚持让若珂放弃了最后一丝戏谑。
“哼，无聊！”若珂嫌恶地闭上眼，半抬起的右臂最终落下，“轰！”
整个岛都为之一颤。
神明与人之间的距离就像是一道鸿沟，即便是那人编了绳索、修了桥，也与对岸是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待烟雾散去，若珂淡绿色的眸子慵懒地睁开，在一片废墟中找到了一件破碎成片的冰蓝色衣衫，还有些许血迹，若珂的唇角一勾，转身离开了孤岛。
只是在腾云时若珂没有想到，祥云之上是一个她绝对没想到的面孔——杞杉！
深绿色的衣袍是如今没有的样式，那个样式只属于一个人，她就是初代木神！
若珂的白足悬在半空，两手的手心已经布满汗水，眸子也因为紧张而收缩。
杞杉的声音穿越万年而来，带着当年不容质疑的味道。
“若珂，好久不见啊。”
“你……你，你怎么会在此！难道那个丫头连你都……不对，不对，当年你明明陨落了！我与她亲眼看着你化为泥土，你不可能还活着！”
杞杉明明只说了一句话，若珂就已经歇斯底里了，她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只见杞杉微笑着抿唇，步子如清风一样清冽而新鲜，一步一步上岛，而若珂则是步步后退。
杞杉每向前走一步，若珂就退一步。
若珂的眸子、灵力、衣袍，颜色与杞杉相比都要浅很多。
如果若珂是百年古树，那杞杉就是万年树灵，这是完完全全不可同日而语的。
“你，到底来做什么！这木之国这些年有我运作得很好，百姓安居乐业，木之国皇宫也井然有序，与天宫的关系也让我处理的很好，如今天宫还要与我们木之国联姻，天帝也极为赏识我，一切的一切，我都做得很好……你，不能罚我……”
若珂的声音由大变小，逐渐变成细蚊声，而杞杉只不过站在她面前微笑而已。
“她也是，她也在地下好好地经营她的天地，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的，这样有什么不对？这不都是按照你说的去做的吗？”
若珂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思路如她现在的眼神一样凌乱。
杞杉的衣裙微动，她的眸子看向远处的暗沉的地平线。
如今已经是夜，没了阳光的木之国笼罩在一片未知的黑暗之中。
杞杉背对若珂，她的声音柔和而令人安心。
“当年，我也有错。
我错就错在给若珂制造分身的时候，没有仔细，竟做出了一个与她个性完全相反的假身！
若珂啊若珂，你在地下这些年不见天日的日子都是怪我当年的武断……”
“你……你说什么……”
杞杉叹气转身，她的眼神好像穿过若珂看别人。
“若珂，这些年的苦和累你都没抱怨，看来这是我当年做得最正确的决定了……
你这样爱木之国、表面温柔内里坚韧的性子，若是知道你的分身在这地上的国度作威作福，你该多么伤心难过……你会不会质疑这些年，甚至怀疑我当年选择？”
杞杉落泪，草木尽哭，天空中突然下起了小雨。
雨声滴答，逐渐变大，很快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杞杉和若珂都有灵气护佑，周身没有淋雨，她们面对面像是雨中两个呆立的稻草人。
若珂垂眸，身体却不停地颤抖，口中喃喃道“我这么好，为什么不是我……”
杞杉置若罔闻，她的眼神始终看向地平线的方向，仿佛旁边的若珂只是毫无灵性的一枚石子。
“一切都该结束了。
藏木于林，竟是放虎归山。
如今虎，该还债了。”
“啪！”
一记巨大的惊雷将整个浮空孤岛从中间一劈两半，哪还有什么杞杉和若珂，那两半的孤岛瞬间变为尘埃，随风而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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