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此事是孩儿之过。”
杨慎垂首，自觉有些无言面对自己的父亲。
原本他以为，这是一场大势，摄政王即便非同寻常也难以违背大势。
逆势者，大多难有好下场。
这也是为何他会选择暗中试图挑动朱厚炜、朱载疆关系的原因。
他想给自己日后的仕途，埋下点希望。
可谁曾想，朱厚炜的招都非同寻常，跟他们的各种预期一个都对不上。
王守仁主持新政的能力更是超过众人了解。
那个弘治朝时期的状元郎，已经成长为优秀的政治家，实干能力碾压朝堂一众老前辈。
如今，大势早已不再眷顾文官集团，他当初所做虽然不多，但做了便是做了，日后前路都不提好不好走，而是能不能继续走下去。
“唉，你啊，为何都不先与为父商量。”
杨廷和有些疲惫。
作为曾经前途无量的太子师，如今却还没混到六部首脑，杨廷和其实知道当朱厚照从他手中走掉不再是他的学生时便断了璀璨前程。
他不是没想过挣扎。
直接找到弘治皇帝哭诉都不是一次两次。
但随着朱厚照、朱厚炜在镇国府搞的事情越多，他便越明白自己在未来不会好走。
这也是他选择蛰伏的原因。
能力不足以搞出名堂，那就蛰伏韬光养晦。
虽然朱厚照、朱厚炜都是小孩，但文官们熬人战术还是一绝。
虽然听着粗浅无比，却是十分有效的做法。
毕竟在这个时代，人死政消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而到时文官绝对不会允许关于新政的东西继续存在，他作为曾经的太子师但因新政蛰伏数十年的积累，足够让他“大器晚成”。
这是他无奈的司马懿战术。
但让他疏忽的是，他的儿子，号称神童的杨慎，居然会按捺不住入了局。
现在真的是被动无比。
“父亲，孩儿想再去找大皇子谈谈。”
杨慎咬牙垂首道。
“找大殿下？”
杨廷和抬眸：“你还想掺和这事？”
“收手吧，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朱厚照、朱厚炜可以说是他看着长起来的，杨廷和太清楚这两人搞事的本事了。
杨慎虽然号称神童，但终究是缺乏磨砺，又一直在规则内长起。
抛开规则规矩，手无缚鸡之力的他能做什么？
去送给人家加餐吗？
“孩儿，并不是想继续掺和，而是想看看能不能解开这个局。”
杨慎躬身，他虽然有隐隐挑拨的倾向，但一切话都说的十分委婉，自认不会落下什么把柄。
若是朱载疆神经大条一点，他还是有机会挽回的。
所以他想试试。
“别折腾了。”
杨廷和摇摇头，文官集团这次算是栽了，很多世家近乎彻底完蛋，他的养身打法可能也没有了意义，或许好好为官也是一条出路。
老规矩走不通，那就走定下的新规矩嘛。
只要有规矩，杨廷和觉得他就有机会玩转。
只不过当初，他并不想走而已。
杨慎梗着脖，并未回应。
杨廷和叹息，自家似乎也出了个坑爹的儿豁。
现在的小辈，一个个心比天高，力比纸薄。
“别费劲了，你那一句话不会有太大影响，好好干吧，换个规矩，咱们父子也不是不能干。”
杨廷和头也不回的离去。
形势比人强，文人最大的优势其实就是会在规则之内玩，那见势不妙何必那么死板？
他，要回去学数理化了！
杨慎拳头紧握，站在那久久不动。
他知道自己父亲所言是对的，现在这局面顺着来其实是最佳对策。
但他心中总有种不甘。
气，不顺。
“小爹不愧是小爹，居然真的都处理掉了。”
学堂课间休息，朱载疆在操场溜达，心中感叹。
他原以为这局应该是很难的，谁曾想朱厚炜解决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压力。
“但我压力好大啊。”
走着走着，朱载疆突然哀声。
“怎么了，唉声叹气的。”
“说出来，贫道为你开导开导。”
作为年龄相仿的两人，虽然差着辈分，但朱厚熜和朱载疆之间的相处还是挺不错的。
“你拉倒吧，上次给自己算卦，给自己算出个血光之灾，谁敢给你算。”
朱载疆看了一眼朱厚熜，冷笑道。
“什么话，什么话这是。”
“贫道当日算完，没几日便换了颗牙，吐了好多血，这难道不是血光之灾嘛！”
“贫道的道术很准的好不好，贫道觉得自己都已经青出于蓝了。”
朱厚熜瞪眼，你可以说他其他的，但不能质疑他的专业！
说笑着，杨慎不知从什么角落里钻了出来。
“还来？！”
朱载疆皱眉，对于这个离间他和小爹的翰林他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当初没有同揍焦黄中一般揍他，简直是给足了他面子。
“嗯？大殿下看他不顺眼？”
朱厚熜见状眼前不由一亮一拍大腿道：“这不巧了这不是，贫道也看他不顺眼！”
“嗯？”
朱厚炜和几个其他的王子王孙一脸疑惑。
“杨翰林应该跟你没矛盾吧，你怎么就看他不爽了？”
朱厚熜一甩手：“那贫道怎么知道，可能是他同贫道天生犯冲，见了他总感觉心气不顺。”
“怎么样，不妨咱们揍他一顿。”
“这心气不通，简直太影响贫道修行了。”
这......
好别致的理由。
朱载疆和几个王子王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载疆，你是老大，你就说干不干，只要你开金口，这事贫道绝对义不容辞。”
一向自诩淡泊自然的朱厚熜此刻脸上那跃跃欲试根本都不带掩饰的，恨不得直接开干。
少年总是容易被带动，见朱厚熜这么想干坏事，一群王子王孙们心头似乎也被一只大手挠着，痒的不行。
但他们都无人说话，皆将目光投向朱载疆。
“老大，搞他可否？”
虽然没说，但朱载疆觉得他们就是这个意思。
他的嘴角下意识抽了抽。
“你们要坑死我啊？”
“到时候摄政王殿下问罪我们扛。”
朱厚熜连忙保证：“一道做事一道当，贫道是很有担当的。”
其它王子王孙也是连连点头。
一起作恶，那怎么能只让老大抗压，他们可是血缘八百里的好兄弟！
“老大，我这有麻袋......”
一个同朱载疆一般大的藩王孙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个口袋。
“昨个体活课用的，多了一个忘了还了。”
他尴尬笑着。
“靠......”
朱载疆有些无语，但传自朱厚照的捣蛋基因确实有些意动。
“那就......”
“整他！”
忤逆了父亲最终还是顺着自己内心前来寻朱载疆的杨慎，走着走着，都还没见到人，便感觉眼前一黑，一个大口袋突然便将他罩住。
“啊！”
“嘿嘿，看贫道的道门奥义，十字千年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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