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老大！船老大！”
就在这时，木房门口走来了三个人影。
南宫错还是忍不住，主动朝里面招呼道：“喂！你们小心点！雾还没散，那个老道说...还要打桩！”
！！！
一句话说出，木床前的船老大和床妈妈身体一颤。
屋内的六个孩子，面色顿时变得煞白。
“船上有木板什么的吗？”
“要不...你把门用木板钉子封死吧！”
王富贵也建议道。
闻言，船老大看了三人一眼，急匆匆冲出屋去。
不多时，便能见到他抱着一堆木板和钉子锤子走了进来。
他的神色变换，竟是将东西一一分给了六个孩子们。
“船上的乘客都知道你们住这...”
“所以，你们不能藏这...”
“去三楼，三楼戏院后台，用东西将后台前后门堵死！”
“那...船老大，你呢？”
小二看了眼船老大和船妈妈，又看了看木床内的婴儿，神色闪烁。
船老大说得不错，七个孩子里面，他是最聪明的。
他能想到，如果六个孩子都躲起来，那么船老大和船妈妈将面对着什么，这些婴儿将面对什么。
这是...
变相的分摊风险。
而这里，则是最大的风险区。
“小二...老大走了，你要好好带领他们...”
“你们一人带上一个娃娃，趁现在所有人都在甲板区，躲进戏台后面！”
“还有，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了...”
“知道吗？”
船老大神情严肃的看着小二。
小二抿了抿唇，当即就抱起了木床里的一个婴儿，走出了木房。
他做了表率，其余几个孩子，也是纷纷抱起婴儿跟上。
木床内，分出六个婴儿后，也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个。
船老大又找来木板和钉子。
等到半刻钟后，他故意用钉子敲打出巨大浮夸的声音，将木门封闭。
木门外，许雅三人看着这一幕，脸色唏嘘。
“许姐，他们这是...要牺牲自己，给那几个孩子换取生机啊！”
南宫错惊叹着船老大的智慧，却没来由的感到伤感。
“是了...”
“只是...这船上的乘客这么多...”
“哎~”
王富贵摇了摇头。
三人哑然，迈步朝着三楼走去。
诚如船老大所言，现在的乘客，都望眼欲穿的站在甲板上。
三楼，空无一人！
三楼的戏台后，前后两扇后台门关闭得死死的。
想来，六个孩子已经躲了进去。
为了防止他人察觉。
许雅三人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朝着一楼走去。
一楼的气氛，依旧焦灼压抑。
人群中，不断有人发出不耐烦的骂咧。
“你们说，不会真的还要打桩吧？”
“这雾一点也没散啊...”
“不是，一个小孩才散了那么点雾，这要打多少桩啊？”
“......”
细碎的议论声响起。
直到第四日晚上，焦躁的人群，终于有人扛不住了。
“我受不了了！”
“等等等！”
“谁能这么等下去？明天就要断粮了！不就是死几个孩子吗？他们几个，换我们一船人的生命，难道不是正解吗？”
一个汉子骂咧着，顿时就有几个男人附和起来。
“对！”
“死几个总比死一船要好啊！”
“走！去找船老大！”
三五个汉子说话间，就匆匆朝着四楼跑去。
其余人虽然也没说话，但都选择了默默跟从。
四楼，木房门前，已经钉上了厚厚的木板。
为首的汉子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好啊！”
“我就说他怎么一天都没出来了！”
“他自己躲里面，要我们陪着他饿死啊！”
“草！”
一句话，带动了好几个男人的怒火。
“我不能死这里！”
“我还有老婆孩子呢！”
“我tm还要带货呢！”
“砸门！”
“砸门！”
三两句话后。
“砰砰砰！”
木板被几个男人踹得松动。
门内，船老大看着这一幕，这一刻内心居然平静了...
“娘子...你怕死吗？”
他抱着怀中的孩子，看向了船妈妈。
船妈妈莞尔一笑。
“我一出生，就向着死奔去。枯燥的生活，有了你才有了生。如今，就算是死了，能和你在一起，也算心满意足了。只是...这孩子...”
心疼的看了眼还半点大的娃娃，船妈妈眼神哀愁。
“哎~”
“造孽啊！早知如此，我们是不是不该收养他们啊？”
“娘子...你错了！”
“如果我们不养他们，他们会更早的饿死在街边。”
“收养他们，不是错。错的，只是人...”
船老大摇了摇头。
“砰！！！”
下一刻，木板门被人踹开，冲进来四五个大汉。
为首一个汉子，目光看向了屋内，眼神凶恶。
“人呢？”
“孩子呢？”
“我问你！孩子呢！！！”
他怒吼着，像是要吃了人。
最后，他的目光看向了船老大怀里的婴儿。
“你把那群小孩藏哪了？”
眼神逼人的盯着船老大，船老大不吱声，汉子就三两步就上前，要去抢那婴儿。
“不说？”
“不说这个也行！”
“你这个畜生！”
抱着孩子，船老大昂头怒视着他。
不想，这汉子一点也不墨叽，上来就是一脚朝着他怀里的婴儿踹。
“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老子要死小孩，老子要打桩！老子要活命！”
“砰！”
一脚踹出，船老大急忙闪躲。
汉子冷冷的看着他，随即大喝。
“妈的！门外的，还看戏是吧？你们不想活了？”
话音落下，又是三个汉子跑了进来。
“船老大，把孩子给我！”
“不然...”
一个汉子朝着船老大威胁一句。
但船老大只是将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了。
“好好好~”
“你要孩子，不要命是吧？”
“动手！！！”
“砰砰砰！”
顷刻间，四个汉子齐齐上前，朝着将婴儿护在怀里的船老大拳打脚踢起来。
“文郎~文郎~”
狂风骤雨下的拳脚，船老大撑不过半刻，便倒在了地上，呼吸微弱。
他本就是个文弱的戏子，哪里是汉子的对手。
船妈妈慌忙跑到他的身边，将他扶起。
男人的脸上已经淤青，嘴角沁着血。
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青紫色一片。
疼痛，让船老大的浑身都在发颤。
可唯独，那抱着孩子的手不曾颤抖。
“呜哇~呜哇~”
午夜里，怀里的孩童啼哭出声。
船老大和船妈妈抱在一起，将孩子护住。
“呜哇~呜哇~”
嘹亮的啼哭声，似乎在控诉着人们的暴行。
不少人不敢抬头去看。
可...
为首的汉子一点也不介意。
“不想死的，都跟上！”
“砰！”
他毫不留情的朝着船老大的胸口踹。
船老大的手臂已经变形，但片刻也不敢拿下。
护在臂弯下的孩子，哭声不断。
“砰砰砰！”
“砰砰砰！”
终于...
在不断的踹击下，孩子的哭声...停了...停了...
船老大抱着孩子，浑身发颤，眼中泪水闪烁。
“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双臂扭曲，怀里的孩子是在不断的踹击作用力下，断了气...
本就襁褓的婴儿，是非常脆弱的。
瘫在船妈妈的怀里，船老大无助的啜泣，两个人泪如雨下。
“拿来！”
看着已经被打得不能动的船老大。
汉子一把躲过他怀里的死婴，当即冲上了五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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