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沈星染开口叫住玄澈。
对方回望过来的眼底腾起一簇希冀的火苗，似乎又怕惹她厌烦，眼神微敛，小心翼翼地将心思藏起。
沈星染叹了口气，“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当然，你要是不想听我说话，那就另当别论！”
玄澈闻言立刻容光焕发，坐到她对面，埋头给她倒茶、递点心。
不知为何，沈星染总是有种错觉，似乎玄澈对着自己的时候莫名的卑微。对，就是卑微！是一种完全单方面付出、没有任何索取的卑微。
明明自己只是个穿越回来的小虾米，而他的来头，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不简单。
可是他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坐立不安。
沈星染越想越觉得好像是自己欺负他了似的，语带歉意，“我……只是心情有些乱，等我想通了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玄澈异常认真地望住她，“阿染，你皱一皱眉头，对我来说就是大事。”
沈星染不知为何，就脸红了。
她觉得有点丢脸，忙顾左右而言他，“这个都是你布置的吧？”
她说着胡乱指了指周遭的摆设，慌乱地抓着一个目标，“那个，那个反射光线的宝石我很喜欢。”
玄澈却是没打算放过她，“阿染，能不能……不要再推开我了？这样比杀了我还难受！”
救命！这是什么一腔深情被辜负的戏码，沈星染差点都要开始唾弃自己了。
“我错了！我错了！”沈星染举手投降，“下次不会了！真的！”
“嘶！”一旁的小黑突然发出不耐烦的嘶声，头转向一边去了。
“嗨！小黑，你怎么越来越像你的主人了？这样可不招人待见！”沈星染说着弹了它脑门一下。
小黑干脆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
沈星染气得笑了。
玄澈意味深长地看了小黑一眼，自怀中掏出一个面具挡在脸上。
“哈！如意茶馆的说书先生果然是你！”沈星染一眼认出了他的面具，“还有昊天塔中秘密供奉的襄助开国的高人！”
玄澈将面具放在一旁，给她倒了杯茶，“欢迎客官光临！这里是如意茶馆，吃的喝的，取用随意，只接待有缘人”
沈星染不客气地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嗯，贵茶馆的茶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喝！”
玄澈又推给她一盘梅子酥，“今日月色甚佳，客官可有雅致听一个故事？”
“洗耳恭听。”沈星染颇为期待地端正坐姿。
上次在如意茶馆听到的夜磨兽和修仙界掌门之女的故事让她记忆犹新。
“左右也是无事，不妨让你的朋友也一起听听吧？”玄澈指了指拿屁股对着他们的小黑。
“小黑，过来，有故事听啦！”沈星染伸长胳膊，拍了拍小黑的尾巴。
被摸尾巴的小黑当场一蹦三尺高，转身气恼地吼了一声。及至看到沈星染莫名其妙的眼神，又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蔫了下去。
“这……什么毛病？怎么脾气见长？”沈星染用看熊孩子的眼神瞪了他一眼，撑起下巴朝向玄澈，“还是讲故事吧！”
玄澈对小黑的反常全然不以为意，“好！今天，我就来讲一个关于面具的故事。”
“是这个面具？”沈星染看了眼他身旁的面具。
“不，是另一个面具！”玄澈抬头望向虚空，似在回忆着什么，“故事得从面具的主人说起……”
玄澈讲的面具的主人，就是魔界的最高统治者——魔尊。
八百年前，魔尊刚刚打赢一场艰苦的大战，征服了魔界最后一方不臣之地，成了十数万年来第一个实现魔界大一统的魔尊。功绩直追一手创建魔界的上古魔神。
正是万魔归心、威望最盛之时，魔尊却陷入了无尽的绝望。
最后的希望也落空了。鏖战几十年打下来的最后一块魔界领土，并没有他要找寻的人的踪迹。
已经不记得找了多少万年了！他寻遍仙魔人三界每一个角落，依然没有她的半分踪迹。
失望太多次了，内心再燃不起半分温度。
或许，她真的是消失了，再也回不来了！
多年的苦苦寻找，不过是不想接受现实的自欺欺人！
罢了！就这样吧！
魔尊放任自己沉入冥河水底，被暗流卷入最深处的业火之中，任凭烈焰灼烧身体，亦无法缓解心底痛楚的半分。
情绪崩溃之下，他一剑劈向深不见底的业火深渊，却无意间劈开一条通往异世的裂缝。
循着这条缝隙，他来到了一个独立于三界之外的新世界--迦南大陆。
业火从缝隙灌入，形成一个地底炎洞，就是如今的业火无间狱。
新发现的迦南大陆，令魔尊重新燃起了希望。也正是在这里，他终于得到了关于那个人的蛛丝马迹。
此后为了得到更多的线索，魔尊隐去身份，投入修仙界。
直到两年前，带着特殊任务到了丹霞宗。
听到这里，沈星染已经猜到了故事的主人公就是玄澈。
沈星染曾经因为玄澈神秘的身份，对他有过猜测，也曾多多少少因此对他产生过误解。
如今，他借着故事交代了身份，想必是不想和自己再有隔阂。
“那么，魔尊找到要找的人了吗？”沈星染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和玄澈有关的，和她自己有关的。
“苍天不负，终于在一年以前，魔尊找到了他苦寻数万年的人！”玄澈缓缓开口，深沉眸光如同夜空的星星，穿越无尽遥远的时空，落入沈星染的眼中。
脸上莫名有点凉，沈星染伸手一抹，迷惘地看着擦在手上的泪。那不是她的泪，那是隐藏在她内心深处的一股莫名的悲凉。
“值得吗？或许那个人根本不记得你了！”
玄澈倾身替她拭去泪痕，淡淡地微笑，“她无需记得我，只要我记得她就够了！”
距离太近，能感受到玄澈平静面容下灼热的呼吸。沈星染的心跟着剧烈的跳动起来。
玄澈的视线被她因气息不稳而微张的唇吸引住了，热切又隐忍地贴近。
就在要贴上的刹那，沈星染突然偏开了头，“故事还没讲完呢！面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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