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木枝看了看他，没说什么，带着杨宝珠离开了义庄。
衙门。
“钱捕快，真的有必要在这儿问话吗？死的可是我亲姐姐，你问我什么，我还能不说啊？”
杨宝珠看着刑房里千奇百怪的刑具，背后有些发凉，脸上带了一丝讨好的笑。
“杨宝珠，甭跟我们嬉皮笑脸的。你知不知道？你不只是死者家人，你也是我们现在凶手的嫌疑人。
不在这儿问你，在哪儿问？请你上座，倒杯茶问你啊？”
阿才的话，让本来就有些不安的杨宝珠更是变了脸色，连忙说道：“捕快大哥，您看您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嫌疑，我害我姐干什么啊？
且不说那是我亲姐姐，就说我这念书吃饭，可都指着她供养我呢，你说我有没有这个必要啊？”
“有没有必要，不是你说了算的。”
钱木枝冷声道。
“你最后一次见你姐，是什么时候？”
杨宝珠不敢再懈怠，脸色正经起来，想了想说：“应该是四五天前吧……”
钱木枝敲了敲桌子，“四天还是五天，说清楚。”
“我……我想想。”
杨宝珠皱眉道，两只手搅在一起，犹豫了一瞬说：“四天，四天前。”
四天前应当就是杨阿望死的那日，所以钱木枝在听了这话之后，整个人更认真了起来。
“接着说，你去找你姐干什么，说了什么，当时她有没有说什么不对劲的话，你们两个有没有起争执？”
杨宝珠皱眉想了想，眼神虚了一瞬后道：“亲姐弟有什么可争执的，我就是去我姐那儿要……买书的钱，要不我没事也不会去的。
我姐给了我钱，我就走了。哦……是不是小红跟你们说我跟我姐吵架了？
其实根本就没有的事，我姐就是不懂念书那些事，她就以为，我上来就能学得好，就摆谱说了我两句，我就顶了两句，这不能算什么争执吧？”
杨宝珠说完，钱木枝两人也没做声，两人齐齐的看着他，看的杨宝珠直发毛，躲避着眼神接着说道：“啊，那个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姐那天的确有不对劲的地方。”
“赶紧说。”
钱木枝的语气带了几分不耐烦。
“就是，我姐那天有点……怎么说呢，心不在焉的。
平时跟她要点钱要说我好久，那天我顶她两句，她也没再说什么，给了钱就让我走了。
现在想想，我姐当时心里应该是有什么事，没准儿，就是那个夫人找过她了已经。”
“你平时，总去你姐那儿拿钱吗？念书吃饭的钱，都是你姐在出？”
阿才想了想，问道。
见杨宝珠面不改色的点头，阿才又问：“你爹娘不管你？”
“他们种地，能剩几个钱？他们吃穿现在也是我姐管的。”
说到这儿，杨宝珠愣了一瞬，突然坐姿变正，辩解道：“那什么，虽然我爹娘是不愿意我姐这么没名没分的跟着别人的，但是木已成舟，我姐愿意，那也没办法。
那我爹娘养了她这么多年，我姐现在有钱了，回报几分也不能拒绝吧？
实话实说，那男的对我姐的确大方。”
“你不用跟我们解释这么多。
你既然经常去你姐那儿，那就一次都没有遇上过你口中的，那男的吗？”
杨宝珠摇头，嗤笑道：“那是个孬种，有钱的孬种，不敢见人。
不过听我姐说漏嘴过，那男的好像是入赘的。”
钱木枝闻言，眼睛一下子亮了，城里入赘的并不多，有名有姓有钱人里，入赘的就更好查了。
“不对啊，你们到现在还不知道那男的是谁呢？”杨宝珠突然反问道，“这事儿你问小红，她肯定知道啊！她日夜都和我姐在一起的。”
钱木枝闻言，不答反问道：“只有小红吗？你姐家里不是好几个下人吗？”
“他们？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他们都是晚去早走，我姐家的规矩。”
钱木枝皱了皱眉，没等开口，就听杨宝珠问道：“不会小红也……”
“别胡说，别瞎问，这跟你没关系。”
“怎么能跟我没关系！”
杨宝珠十分激动，一下子站了起来，身后的捕快连忙按着他坐下。
“小红如果也死了，那就真没人知道那男的姓甚名谁了，那上哪儿去找他夫人去？那我们跟谁要……不是，那我姐白死了？”
钱木枝往后靠了靠，淡淡道：“现在就说你这儿的事，别扯其他的。坐好，还有话问你。”
杨宝珠脸色不善，没好气儿道：“我没什么要说的了！”
“可是我有要问的。
你家的房契，为什么在你姐手里？”
“房，房契？”
杨宝珠整个人有些发僵，钱木枝看着好笑，这人的心虚简直都要流到地上了。
“怎么了？不知道房契是个什么东西啊？”
杨宝珠咽了咽口水，刚要开口，就听钱木枝补了一句：“别想着扯淡，我不是你爹娘，不管你的闲事，也不会你说什么就信什么。”
“我……我押在天一楼的，我姐花银子赎回来了，后来她就不肯给我了。”
阿才闻言忍不住笑了，“吃饭要押房契，你够出息的啊？而且，天一楼那样的地方，会收你的房契？”
杨宝珠脸涨的通红，支支吾吾道：“我就短手那么一次。”
“知道了。还有个事，你姐平时很爱戴首饰？”
杨宝珠愣了下，摇摇头。
“不爱戴。她就是爱买金子，她说等日后，要是有个不保准儿，那些金子也够我念完书了。”
钱木枝点了点头，半晌后说道：“行，你走吧。近期你和你爹娘都不要出城，保证随时能找到你们。”
钱木枝说完起身要走，杨宝珠这会儿倒是不急着走了，动都没动。
“钱捕快！”
钱木枝“嗯”了一声。
“那我姐那些首饰和房契……现在……”
“抓到凶手之后，会交给你爹娘。”
“交给……”
“没得商量。”
钱木枝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跟他废了这半天劲，除了排除他一半的嫌疑和一个入赘的线索以外，几乎等于白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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