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是心脏掉落的声音。
顾初想辨别他话里的真伪，盯着他的眼睛，可他只有柔和坚定地笑意与真诚。
她败下阵来，上课铃响的很是时候，她直起身子，抻了抻腰：“错过时机了。”
沈易依然趴着，手指戳了戳她的肩膀。
顾初视线又放了过去。
沈易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说：“同桌，耳朵红了。”
顾初微愣，随后捂了捂耳朵，瞪了他眼：“耳朵它有自己的想法，并不代表本人。”
沈易视线停留了几秒，懒散地起身，她听见了他的轻笑。
其实他并不是嘲笑，而是觉得罕见，顾初刚刚的话，竟有点娇俏。
于是他也很正经地“嗯”了声，谁知顾初已经进入学习状态了，埋头苦干，丝毫没听到旁边的轻声回应。
沈易放在桌面上的手微蜷，他发现他同桌和大部分学生对学习的心态不一样，大部分人其实对学习建立于必须要做的事，心底会排斥，可他同桌是真对学习感兴趣。
“啧。”沈易分不清这是不满还是随性地语气词。
*
五月靠近尾巴，班上的人除了要准备学校的考试还有人在准备化学或者物理竞赛，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可能拿到格外加分亦或者满足高校提前招生条件的机会。
顾初没有参加，她觉得参加了也挺白费的，班上有的学生很早开始就做过专项培训，而她只能应付应付针对书本上出的考题，精力多点就拓展一些，没有想法在竞赛上用力。
沈易在准备物理考试，9月第一个周六是预赛，顾初问过程砾为什么上一年没参加，程砾吊儿郎当地回到：“呵，被我们老高捷足先登了呗！”
顾初觉得好笑，沈易还真是个香饽饽。
闷热的天气到6月中旬还伴有蝉鸣声声，紧张的高二生涯到了末尾，马上要进入更紧张的高三。
他们五个人最清闲地就是苏安然，高考完后顾初就只能从程砾嘴里听到她的消息：“安然姐说先在家陪阿姨待满6月，等出了成绩再去毕业旅行，还问我们去不去，你们说她会不会是专门等我们考试完啊？”
顾初还没回答，许昕抢先：“呵呵，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些！那是因为茂行哥6月底才放暑假，从苏市回来。”
程砾被戳了痛点，当下哼哧哼哧刨光了饭，自个气呼呼走了。
许昕也冷哼了声，在他走了后一脚也心情很不好地走了。
顾初目睹眼前的突发事变，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和沈易面面相觑。
沈易神态自若，见她看着自己，疑惑的样子有点像某种动物，他说：“慢慢吃，我等你。”
“哦。”顾初埋头挑拣着菜往嘴里送。
沈易的手放在膝盖上，食指轻轻敲着，等顾初吃完了饭，他才说：“你知道石乐对苏安然的感情吗？”
顾初端着餐盘往回收台走，闻言点头：“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沈易笑了下，“你还不认识齐茂行，苏安然喜欢他。”
“咳咳”顾初被突如其来的密辛给呛了喉咙，咳了两声，眼尾都发红了，她抬起头：“同桌，安然姐还有喜欢的人？”
沈易被她问住了，放下餐盘，曲指敲了敲她头：“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什么话？”
两人走出食堂，被热浪扑了一脸。
“苏安然当然会喜欢人。”
“同桌，你这样和我说了会不会不好啊？安然姐会不会不想让别人知道呀？”顾初问。
沈易摇头：“这件事不算秘密了，程砾都能看出来。”
在小卖部的程砾重重打了个喷嚏，惹得前边的人嚷嚷：“谁啊谁啊，冲我脑门喷口水！”
程砾一边道不好意思，一边飞快地抢了最后一袋红豆面包，刚才被许昕气得都没吃饱。
抢到面包，他拿了瓶冰水，小卖部一到夏天，冰柜里的水不断供，偶尔还能看到老板冻的半边西瓜。
他沿着树荫走，边走边吃，冷静下来，心中回想着许昕的话，其实有几分道理。
但他不想接受。
齐茂行是一根刺，一根软刺。
程砾无数次想要是10岁那年发现苏安然掉进水塘的人是他，救她的也是他，那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不一定。”沈易回答了顾初这个问题。
从食堂的一路上，沈易和她说，小时候他们一起玩闹时，苏安然掉进了水塘，所有人都没发现少了个人，还是齐茂行重返发现了快没气的苏安然。
所以情应该是在那起的。
而顾初问的问题和程砾心中所想的问题是同样的。
面对沈易这么笃定的回答，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为什么。
猛烈的阳光斜照进走廊，沈易抬手轻轻把她往里面拂：“苏安然话少，石乐话多。”
“啊？就因为这个吗？”顾初没想到他这么简单粗暴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沈易点头：“就这么简单。”
两人走进教室，电风扇吱呀吱呀转着，零零散散坐着几个学生在翻书，许昕正对着讲台发呆。
顾初从兜里摸出颗巧克力，问沈易：“同桌，我可以给别人吃吗？”
沈易挑眉，“给你的，你就有权利怎么处置。”
顾初得了准许，身体前倾，手伸到前桌：“许昕，吃巧克力！”
手伸了好一会，许昕才反应过来拿过：“谢谢，初。”
顾初：“没事，诶，程砾回来了诶。”
前门的男声心事重重走进来，扔了垃圾袋，才走到位置来，许昕“哐”地把椅子往前靠，程砾翻白眼，挤着进去坐下，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顾初不禁有点担心，眼神询问沈易：怎么办？
两人动作自然，默契对视上，沈易点了点程砾的肩膀。
“阿易干嘛？”程砾很快转过来，闷闷地问。
沈易想了想：“晚饭我请吃饭。”
“真假！”
“我要吃新开那家王老记的烤鸭！”
前一句是女声，后一句是男声，话重叠在一起，肉眼可见两人特兴奋。
程砾听到许昕的声音不满了：“阿易没说请你！”
许昕不服：“沈易也没说请你啊！”
程砾：“阿易，你说请谁？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沈易不为所动：“你俩再说下去，我就不请了。”
程砾手比oK，划过嘴唇，意思是我闭嘴，你是老大。
许昕也乖乖闭了嘴，不同于程砾的鹌鹑，她转过去时挂着胜利的笑容，鼻孔朝天对着他哼了声。
“许昕，你以后能嫁出去，我都称对方勇士！”
“啪”
“艹，说了不要打头，不要打头！”
前面又热闹了起来，窗子外吹了股闷热的风，大地泥土味混进青草味。
顾初默不作声对沈易比了个拇指：“同桌，还是你有办法。”
沈易笑：“低调，低调。”
少年笑得肆意，阳光都不如他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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