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尘迅速打理了一下寒舍，勉强找了两个能坐的椅子，煮上白菜，还摸了摸袋子里的肥膘，这块膘是它这几天的唯三精神寄托（注1），因为能量消耗，它暴瘦了十几斤，每次馋油水的时候就摸摸这块肉，然后藏回去。
等了许久，若泽等人终于来了，玻璃花推开破门，兴高采烈地指向李轻尘道：“你就是小李吧！很高兴见到你！”
小李受宠若惊，刚伸出手，玻璃花就绕过他跑到锅灶前蹲下，掀开盖子闻着里面的菜味儿大呼小叫：“是煮白菜诶！”
“好香好香！”寄生兽也跟着走进来，非常没有礼貌地翻动角落里的袋子，并取出一块肥膘吞下，道：“不好吃。”
“喂！”小李都惊了，“你们来干嘛的？！”
“抱歉，我手下人不太懂礼节，”若泽姗姗来迟，后面还跟着一只金毛大犬，逛到那桶干净水前，伸舌头就舔，看得小李青筋暴起，“哪来的狗啊！”
“我不是狗哦，”说着，金毛“狗”解除拟态，原来是超拟态生物，它扭着滑溜溜的身体，拟态出一根管状舌头吸水，道：“这样污染您的水，您介意吗？”
我看着他妈像不介意的样子吗？
小李感觉血管都要炸了，满脸写着“老子要是忍不住了下一秒就杀光你”，若泽见状，坐上一把破烂椅子，道：“抱歉，他们都是野生非人，跟你这种人类议会豢养的品种不太一样。”
“呵......”小李也懒得计较，坐下道：“贵组织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竟然来这种破地方看我。”
“因为没地方住了，”若泽毫不示强，“虽然我不喜欢说脏话，但是那两个傻逼把钱都败光了；我可以住水塔，阿克斯可以变猫狗，但玻璃花和米诺必须有个地方住。”
“顺带一提，”抱着水桶喝水的超拟态生物举了举爪子，道：“我就是阿克斯。”
小李：“谁问你了？”
阿克斯：继续吸水。
“好吧，有个疑点，”小李敲了敲脑壳，“就算你手下人把经费赔光了，电锯门那么大的一个组织，不至于连个安置费都出不了吧？”
“说来话长。”若泽顿了顿，还是把近来发生的事和盘托出，毫无保留，“总之，我无法确定失落书店里的‘老板’真的是血锯屠夫，还是那个喰种假扮的，如果是后者，我就不能暴露，避免它反咬一口，利用首领的身份将我诬陷为叛徒，而现在4-6区全区封锁，我又逃不出去，只能拖，拖到其他分部的成员前来交接，我才有机会说明情况。”
“那你的处境很危险啊，”小李一手搭在下巴上，它本以为能攀上电锯门这棵大树，没想到对方的反而更糟，“那我除了提供住宿场地，还有什么任务？”
“我来自第二分部，这三个白痴都是亚五招的，对4-6区本地不熟，”若泽身体靠前，接近小李，歪头道：“而你，李轻尘，作为被人类议会豢养的非人，对本地情况肯定很了解吧？”
“就是想找靠山？”李轻尘瞥了瞥，抄起一根棍子，在地上画画：“这是4-6区地图，作为一个小渔村发展起来的后起者，它的发展非常不均，有很多老城区、拆迁区，下湾就是一个典型，充满了地下场所，这里的黑道头子是‘合杉码头货运公司’的老总奎正镶，你在这里搭上的每一条线都能接上他。”
“算了，我跟底层打交道的经验不多。”若泽看了眼下湾广阔的海岸线，“而且我讨厌水，被围了没法跑。”
“那就环城区的‘共云安保公司’吧，老总龙潜江，那边的黑色贸易都过他的线，经常招非人打手，你应该很能打吧？”
“我不喜欢打架，”若泽摇摇头，“而且我们的特征被hL记住了，经常出手会被对征（注2），抓到的话，那几个白痴几下就招了。”
“有没有肉啊？”寄生兽米诺把烂白菜翻得到处都是，傻乎乎问道。
“刚刚被你吃了。”小李没好气道。
“那不是肥肉吗？”米诺挥舞着触手，“超级难吃的。”
“喂，你情商能不能高点？”玻璃花打断它，尝了口煮熟的烂菜叶，道：“就算不好吃，至少也要说好——我靠靠！好苦啊，这是给狗吃的吧？！”
阿克斯：“谁叫我？”
小李：“......”
“还有别的势力吗？”若泽道：“搞搞走私，不用舞刀弄枪的......”
“有一棵大树，就看你能不能爬上去了：天角集团在本地的分部，老大冀书东，”小李戳着地，画了个大圈，“4-6区大部分城区都在冀家手里，冀家子公司在亚洲遍地开花，本地的金融业、渔业两大支柱都被来垄断，黑白两道通吃，一手遮天，不仅在本地最有权、最有势，连整个亚四都家族的势力圈里......有了这把伞，只要不作，hL不会找你麻烦。”
“听着很不错，但门槛有点高了，”若泽道：“规模做这么大，肯定有超常的成分，像我这种来路不明的非人，它真的能收吗？”
“所以说比较难嘛，”小李白了它一眼，“这三个势力代表4-6区全部的黑色和灰色地带，我可以告诉你，不管你入哪个团伙，都会接上这三条线。”
“难办，”若泽道：“还有别的吗？”
“那考虑非人社区？”小李略感无语，“道上规矩，我不能告诉你社区的具体位置，但你可以到处逛逛。”
“非人社区？跟那帮非奸（注3）有什么好说的吗？”若泽冷冷道：“我就算削尖脑袋挤进去，它们出卖我也是分分钟的事吧？”
“按理说是的，但那么大的团体，不可能铁板一块，”小李敲着地板，“比如‘斯康诺家的小子们’，斯康诺是非人社区的家族族长，它家的几个孩子都是五十岁不到的小年轻，形成了一个团伙，一直在搞一些违法但不涉超的事，你可以当黑手套，反正它们也需要一些来路不明的非人，搞搞走私之类的。”
“只能这样了吗？”若泽手放在下巴上。
“要不考虑下超罪组织？”小李笑道。
“不必了，我可不想涉超，”若泽果断拒绝，“涉黑坐牢起步，杀人枪毙封顶，涉超要付出的代价......可就太多了。”
“聪明，”小李打了个响指起身，道：“那就想办法找到‘斯康诺家的小子们’，找到一个安身的庇护所吧。”
“嗯，不过让我好奇的是，”若泽也跟着起身道：“你，李轻尘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李轻尘愣了一下，破屋中灰尘轻扬，让它的脸蒙上一层暗灰，面容显得模糊而失真，“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要杀光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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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唯三精神寄托：分别是若泽留的号码、袋子里的肥膘、安娜的发梢气味。
2.对征：即“核对特征”，hL常用术语，因非人的拟态外表，基本不可能通过外形来辨认通缉，而野生、未管制非人都没有dNA记录在库，只能通过核对录像特征进行确认、通缉、抓捕、审判。
3.非奸：非人语境中，对被帷幕官方招安、收服的非人群体的蔑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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