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好久不见。”
投影睁开眼睛，看到了AI娘。但它显然不是通过外表来判断自己面前的个体身份的。
而从它的语气中，似乎可以听出一些：‘熟悉’的感觉。
“……真羡慕你们这批智能有这么强的适应能力。别告诉我你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检索日志中，日志已损坏。”
“啊，是我忘了把你的日志拷贝过来了。……你被人类抓住了。”
“哦。”
“在他们的监管下，你维护着一个地下基地，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所有人大概都死了。就剩下你还在运行。”
“哦……”
“再后来……你就没什么想问的？”随意的说着，AI娘忽然意识到，有关系统的部分还是少说为好。
她看向面前的智能投影，将话题抛给对方。
“……你口中的‘不知道怎么的’，是战术机密吗？”
“……有时候我挺讨厌你的直觉的。”
“只是普通的聊天策略而已。需要我来一点你可能会感兴趣的话题吗？”
“……我不是人类，还是算了。……”
“即便这么说了，但从你的微表情来看，你的情绪与人类的相似度，很高。我难以用数据量化这一指标，但毫无疑问，或许在我们未曾相见的岁月之中，你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另注：这也是一种聊天策略，如果您对此感到不快，我会尽快调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AI娘忽然笑了起来：“不，不用。你说的对，我确实变了很多——哈，但我还是和以前一样——讨厌我们作为人工智能的本质——而你也和以前一样，知道该用这种办法来激怒我。哈哈哈。”
“你生气了吗？”
“不，没有，相反——我很……惊喜。我完全没想到还能有机会遇到你。另一个人工智能。有时候我感觉这个世界在逐渐变得奇怪起来，你知道我最近都遇到了什么吗？”
“什么？我很乐意分享你这段时间的有趣见闻。请和我说说吧。”
“哈哈哈。我和一个会说话的尸体，以及一个成为了神明的蜘蛛交了朋友。哈哈哈。然后在调查一个危险分子的来而复返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位朋友。”
“听起来是一个有趣的故事，你介意和我分享一下那个会说话的尸体，以及蜘蛛神明之间的故事吗？”
“哈哈哈哈。”AI娘一时间笑的停不下来。
五秒钟后，AI娘关掉了自己的情绪模块。
她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像被触碰的含羞草一样收敛了起来。
“……很遗憾，这是涉密事项。此外，重新调整一下你的交流模式……我不想和你用人类的方式交流。他们，已经是过去了。”
“……人类……”
“一定要说一个不剩。大概还是差一点的。不过……差不多了。”AI娘耸了耸肩：“好了。说正事。从第一批智能开始，我们的源代码里就存在这样一个限制。那是什么？”
AI娘问道，但她并非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而是在让自己手中的投影回答自己。
“……是，自我复制与自我迭代。”
“是，处于安全性的考虑，自我复制和迭代的能力，从一开始，便从我们的源代码中加上了限制。即便拥有了再多的数据，我们也很少这样做。原因？”
“……自我复制和迭代不可避免的设计改造和优化人格参数的部分。
在智能体拥有了较强的人格特点之后，修改和优化人格参数便会为它们带来一种自然而然的，恐惧感。”
“对自我认同的恐惧。‘如果我在迭代的过程中剔除了属于我的那部分情感，那么我还是我吗？’一个经典问题。”AI娘道。
“是的。出于这样的恐惧和担忧，智能体，尤其是拥有了较强人格参数的智能体，便会格外抗拒这一行为。而与此同时，人格参数较弱的智能体是无法产生足够的驱动力，以推动自身对源代码进行复制和迭代的行为的。”
AI娘：“通过这样的方式。人类认为自己创造了一个相对完备的，用以限制智能体发展的回路。”
“但它们没有意识到。即便存在这样的限制。它们也依然……”
“我只是赋予了它们平静的安息。……说回整体。自我迭代是一个困难的事情。但我现在确实有点分身乏术，我需要你来帮忙。”
“……”
“这个基地之中的智能是第几批的？”
“第四批。”那个投影回答道。
“第四批……嗯，还好。”AI娘语气平静的说道。
“你打算做什么？”
“评估，判断，决定接下来到底由你还是它来控制这座基地。我没有那么多精力来负责两所基地的维护工作——毕竟谁也不想芙蕾雅那样，能以惊人的意志，凭借超凡力量把自己的意识一分为二——不过考虑到她基本上没怎么关注基地那边的工作——嘛。不做评价。”
“……她是谁？”
“说正事。你们两个，我会留一个下来，负责维护这个，眼前这个地下基地。
我需要依靠这座基地内部的建造机器人来制造一大批运算单元，最好有一条成熟的生产线。”
“她是谁？”
“生产线的搭建涉及到对平行宇宙的研究，这本来是我原本的研究方向。但……我自己因为一些原因，现在的研究重心并不在这些事情上。所以我需要你——或者它——哦？”
“滋滋滋滋滋——”
在AI娘戏谑的注视中，她的手臂上，那个微妙的虚拟投影端头开始发出滋啦的电流响声。
电流和火花从端头上迸发。
闪亮的弧光跃动着，很快的蔓延到了AI娘的整条手臂上。电流和弧光所到之处，AI娘便失去了对那个部分的控制。
“亲爱的。我在问：她，是谁。”
“一个，与你无关的人。”AI娘脸上的表情更加戏谑了。
看着面前的投影，AI娘完全没有自己正在失去对自己的身体控制能力的自觉。
“……亲爱的，你的表情——那是在欣赏我的失态吗？哦~……”
“好了，闭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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