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叫春来早……”老崔满脸喜色,嘴里哼哼着完全不应景的小调,一进府门就牵着司徒文的马,拐入后院的马厩了。
秦牧玄耸耸肩,师徒二人相视一笑,一并走进秦府门院。
别看秦府外观看起来平平无奇,根本无法与城里权贵的深宅大府相较之。而一入门院再看,却另有一番天地。
雪落嫣梅透窗槐,水墨青石映青苔。
只这通透的影壁就十分清雅:透窗可观景,梅花槐树自成遮挡,层次颜色分明;其间精而合宜地另辟出一条曲折的小径,意趣非凡,几折便踏入左侧回廊。
靠墙假山,翠竹簌簌落雪的情形,与司徒文所见南方园林景致并无二致。至简?却不平庸!司徒文自认为见识广博,竟一时看不出其中的新意到底来自哪里?索性驻足品望。
目光爬升放至远处,逐渐跳脱府墙之外——
亦如此刻雪景模糊了山之轮廓一般,原来园林境界本无内外远近之别。此间主人能将眼中尽收的远山古寺单檐翘角之类外景一并“借”入院中。
好巧思!可想天晴之时,这院中景致更胜!司徒文骨子里也算是个文人,而此刻平日里吊书袋的那些文词雅句统统化作一声赞许的惊叹:
“嗯——,真是动了一番心思呢!”司徒文捻须,若有所思。
“出不得门在家闲着,瞎琢磨呗。”秦牧玄半是自嘲,半故作谦虚道,“都是些小道,师傅能看的过眼便得了。”
想来自己追求简约,讲究意境的新中式设计,同样符合这个世界的审美,也能在这世间落地生根了。
司徒文依旧静静欣赏,不住地点头。
“师傅若喜欢,尽可来徒儿家中常住,你我师徒亦可日日探讨武学,品茶赏景,岂不快哉?”
“呵呵,好徒儿啊,为师何尝不想在此多留几日?然而,一刻都耽误不得……”司徒文收起笑容,眼光木然定格于远处缥缈烟云的景物之上。
片刻,他又道:“此次回京面圣,不仅为了报捷献俘,更为我镇北军解决眼下的一些要务。待见了皇上,事情有了定数,为师欲立刻启程,随大军折返北方,大将军还在那里等着我的消息呢!”
“大将军?大将军此次没与您一同回京?”
如此大捷!秦牧玄刚入梁国境内,就听手下详细说过,又见自家师傅愁容,此刻听闻大将军没有回京,就知事态不似想象中那般简单,其中定有隐秘。
“军中事物繁杂,北虏虎视眈眈。草原大雪入冬,北凉铁骑本应休整猫冬才是,可……”
司徒文看了秦牧玄一眼,少年英气勃发,武威非凡,可想到爱徒眼前境遇,又不由收回了欲要开口的话。徒儿太过锋芒毕露,沉寂些时日未必是件坏事,还是别给他添麻烦的好。
“不提这个了!咱师徒俩难得见一面,本是高兴之事,何必说些个烦心的事儿,平白搅了雅兴。走!带为师接着瞧瞧你家宅院。”
司徒文收敛老态,双眼再次焕发神采,用力拍了拍秦牧玄的臂膀。
“好,师傅,随我来!带您看点好东西。”
秦牧玄神秘一笑,拉住司徒文穿过回廊进了外院。
“嚯——”一进外院,司徒文就被眼前的垂花门给震惊到了。
这小小秦府真是内藏乾坤,惊喜不断!
“徒儿,你哪请来的大匠?如此巧夺天工!”
某次,司徒文随大将军一起入宫,曾领略了皇宫内的建筑。垂珠、垂莲、垂芙蓉……重重院院之中,司徒文记得当时目过之处皆色彩斑斓的层叠垂花雕饰。
他低声试探道:“莫非……出自宫廷大匠之手?”
“用不着宫廷大匠了。只要盯得紧,慢工出细活,效果自能达到。”秦牧玄不以为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那,花了不少银钱吧!”司徒文不禁感叹,侧抬头望向爱徒,满眼尽是“你这银子哪里弄得”的疑问。
“徒儿略懂些生意门道,手头还算宽裕。不过,您老放心,这些银子的来路都干净得很,任谁也找不得麻烦。况且,该省的地方,徒儿也都节省了。”
“嗯嗯,好,那便好!”司徒文一边点头,一边打量着这高大精致宛若艺术品的垂花门。
多气派啊!没错,就是这种堪比皇家的感觉。细想一想,来路所经洞门高度皆显得挺拔阔朗。惊叹之余,司徒文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忧虑,生怕徒弟修个园子,别给自个儿招惹祸端。
“逾制?师傅,您尽管宽心。修园前,徒弟就已巨细查阅过朝廷的规制。师傅您看……”
秦牧玄为司徒文指出木梁上的雕花,“一来徒儿没有使用彩图,二来宫里绝无此种纹样,都是我亲手绘给工匠的。还有那边的飞檐样式……”说着,秦牧玄长指又指向另一处,“只怕您找遍整个梁国,也独此一家,何来逾制一说?至于门洞高于皇家形制……”
那都是黄金比例模数制度的结合利用,优化了视觉比例而造成的错觉。该如何给老人家解释呢?秦牧玄想了想,笑着说:
“师傅,您是知道的,徒弟平日里略有些想法,您只当徒儿给这些院门施加些小把戏,就是有人拿着规尺来量,也挑不出半点毛病的。”
一番敷衍的说词,显然没打动司徒文,他并不打算轻易放过秦牧玄,正欲再说两句的当,一个小脑袋从门中试探出来,正要再缩回去时,被秦牧玄眼疾手快一把拎住了。
这不小秋么?
“干嘛鬼鬼祟祟的?”
“小姐说外面风大,见老爷久没回来,便让我出来瞧瞧!我听门外有说话声,就……给!”小秋递过一把油伞,怯生生地看了看司徒文。
“自家师傅!不用回避。”秦牧玄说,小秋向司徒文虚福了福。
“来的正好,你帮迩君备下早饭,我与师傅许久未见,今日定要好好叙叙旧。”秦牧玄吩咐说。
“小姐已在花厅准备好了吃食,就等老爷了。”
“真不用,还要劳烦徒媳,我……”
“嗳?师傅,快与徒儿进花厅!”秦牧玄抢过话头,不容司徒文继续推诿。
“今日你我师徒二人痛快畅饮一番,迩君准备的好吃食,定让师傅满意。这边请!”
盛情难却,师徒二人穿过垂花门,这才进了秦府前院,小秋慌撑伞跟了上去。
一进前院,就见一粉装佳人娉娉而来,到的近前,轻轻施了个万福:“丛氏见过师公。”
此刻丛迩君长发已挽成云鬓,雪絮流动在发髻上,秋水眸子扫过秦牧玄,而后又被垂下的长睫毛遮住了。
司徒文在随州城就见过丛迩君,那时就对他这个徒弟的青梅竹马印象极好,此番再见,更觉此女端庄有礼,容貌愈加清丽脱俗,真乃万里挑一的美人儿。
秦牧玄立在司徒文身旁,朝小秋努一努嘴,后者会意赶紧撑伞跑到迩君身后。
润物瑞雪,寂静无声的浓情蜜意,一对美好姻缘。
司徒文的心里高兴,也似吃了蜜一般,“听崔小子说,徒儿和徒媳下月初八即将成婚。届时,为师与大将军定会送来一份大礼恭贺!”
俗务缠身,分身乏术!作为师傅,但凡有一丝的机会,也不能错过徒弟的终身大事。掠过司徒文脸上的惋惜之色稍纵即逝,他想了想,从腰间解下随身佩剑递到秦牧玄眼前。
“宝剑配英雄,徒儿乃人中龙凤,注定会成为名扬天下的豪杰之士,岂能没有一把趁手的随身兵器。这把青云剑跟随为师二十多年,乃我太清门剑阁第十层所得之宝剑。”
司徒文温柔地看着手中宝剑,眼中尽是不舍之意。
“师傅孤身一人,身无长物,没啥能拿得出手的,就把此剑赠与徒儿,恭贺徒儿徒媳百年好合天长地久!”说罢,司徒文又把青云剑往秦牧玄身前递了递,既是高兴也有不舍。
“师傅……徒儿岂能夺爱?”秦牧玄哪敢去接宝剑,看得出这是师傅他老人家最钟爱之物。
“拿着!”司徒文佯装不悦,“徒儿自你入我门墙,师傅从未给过你什么,也不曾教导过你,且大婚之际师傅又不能到场恭贺,权以此剑赠与徒儿,何况为师……”司徒文话在此止住,神情略有些落寞。
“为师日后也难再使这青云剑了。我一个废人,平白使宝剑蒙尘,不如赠与徒儿。想来青云剑也会因此而高兴吧!”
看了眼自家师傅空空荡荡的袖管,又看了看师傅满脸的拳拳之意,秦牧玄不再推辞当即半跪于地,双手高抬,朗声道:
“谢师傅赐剑!”
一旁的丛迩君也随夫君以礼一福,恭敬地接受司徒文的赐剑。
“好——,徒儿接剑!”
司徒文一脸慈祥地端详眼前自家徒弟,即使恭敬跪地,亦显得这般高大健硕气势惊人,将来定是不可限量。青云剑跟了他,肯定也会名扬天下,不负神兵之名。
当青云剑入手之时,秦牧玄只感手中宝剑略显沉重,清冷异常。似乎还有种莫名的力量与自己血脉相连,怕不是这神兵有灵吧!
“愿青云剑伴你行走天下,扫尽天下不平,最终有一日登上那山巅之上。”司徒文轻抚一下青云剑剑身,与这个昔日好友做最后的道别。
“谢师尊教诲!”
秦牧玄郑重接过宝剑,缓缓起身。
“沧”的一声清脆剑鸣,青云剑宝剑出鞘,一抹寒光照耀飘落的雪花,周遭瞬时更显清冷几分。
“好剑……!”入手冰寒,剑意与血脉相连更甚,秦牧玄不禁脱口称赞。不愧是剑阁出品,当真是神兵利器!
如若没记错的话,萧师姐的佩剑凤麟出自第六层,以此类推,这把第十层出品的青云剑岂不更加厉害?
抚摸着寒若冰面的剑身,秦牧玄心中不住地赞叹,师傅真是大气,竟将此无价神兵赠予自己!
“院里冷!别把徒媳给冻坏了。再者,我的肚子也饿了,徒儿带路!咱们走——”
“师公,怠慢了,这边请!”丛迩君盈盈一礼,在前边引路。
秦牧玄收起青云剑,恭敬伸出一臂:“请——,师傅!”
“徒儿得此贤妻,真是羡煞旁人啊!”看着手中精巧的桂花糕,嘴里鲜香四溢,司徒文不禁感叹道。
“徒媳不仅长相万里挑一,就连这家事也是操持的如此得手,徒儿当真好福气!”手里剩下的桂花糕一口吃下,司徒文又夹起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笼包,仔细端详。
“师傅过奖了,迩君自幼便随我娘打理家务,这操持手段都是我娘亲手教的。”秦牧玄也夹起了一个包子,趁热丢进嘴里。
正当师徒二人边吃边聊的当口,花厅外传来一个声音。
“文师叔!”
但见一年轻人拍着身上落雪,一脸惊喜地走了进来。
“见过文师叔!”来人到了近前,对着司徒文恭敬抱拳施礼。
“哎呀,这不是徐继龙么!你怎么也在这儿啊?”见到来人,司徒文一眼便认出,这是师兄门下的那个弟子。
“徐师弟来的正好,来来,坐这儿,一起吃早饭。”秦牧玄鼓着腮帮子抬手招呼徐继龙坐下。
徐继龙顺势坐在桌边,一点都不见外,熟络地抄起碗筷,笑嘻嘻的便开吃了。
“刚听老崔说,文师叔打北边儿一到,第一时间就来师兄家了,我就赶紧跑来给师叔请安。”
一边说着,徐继龙的手也没闲着,正往碗里夹着包子,亦如在自个儿家一样。显然他惯得如此,一看就不是在这里住了一日两日的光景。
要说为何?还不是徐继龙因着秦牧玄一起被抓入夜影司的那回,他着实被牵连进去一顿的拷打,秦牧玄自觉亏欠了他,便将徐继龙留在府上养伤。
同门三人皆是豪爽之人,江湖儿女,哪里讲的许多的规矩,吃吃喝喝,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聊到北方战事时,二人皆默契地没有提及关于司徒文断臂的事情。而司徒文倒也不在意,大大方方地讲了起来。
“什么!”秦牧玄双目圆睁,一脸的不可思议,“师傅是说,您这断臂是被那蛮族的秘密武器所伤!”
打从司徒文开始讲述时,秦牧玄的眼皮就不住地跳,仿佛有种不祥预感似的,怎么听这东西都如此耳熟!
“是啊!那东西炸响之时如同打雷,一阵火光之后便有一颗这么大的铁球飞了过来。”司徒文一边描述着,一边用手比划。
“好在那铁球飞的速度不快,不难躲闪。但,为师也不忍眼睁睁看着本门弟子受难,所以这才着了道。”师徒文放下手中筷子,愤愤然道,“一条手臂算的了什么,能换得我太清门弟子的性命么?要怪,也只怪师傅无用!一战下来竟损失了七名精英弟子!哎……可惜,实在可惜!让为师如何向他们的师尊交代?太清门何时吃过此等大亏!”
忆起那日在眼前惨死的几名门人后辈,司徒文心中唏嘘,讲到最后,他的声音连同头颅逐渐低了下去。是他这个师叔把人从门中带出来的,却没能将他们活着再带回去,这一直令他自责不已。
最不想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秦牧玄在心里嘀咕,没料到这世上竟有人把火炮这玩意儿给鼓捣出来了,这可是会改变世界的大杀器啊!
听闻同门惨死,徐继龙也无心再吃,放下手中碗筷,满脸的悲戚。
“师傅您莫要伤心了!”秦牧玄安慰说,“‘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沙场之上瞬息万变,危险重重,真怪不得您。何况大战结果总是好的,也算告慰了那几位同门的在天之灵。”
可心中琢磨,却是后怕得很:师傅啊师傅!您真是运气!遇着个最原始的火炮——初速度低不论,威力也就是火药推动的投石机。倘或再改良一番,勿说是您,只怕武王见着亦无可奈何!
“被那班蛮族称作“苏拉的怒火”的东西,又名苏拉大炮,拖回军营时大都面目全非了,好在赶去及时,敌军没能彻底地破坏。此次回京献俘,顺带选几尊相对完好些的,随大军一并运了来。这也是大将军的一片拳拳之意——倘或可寻得能工巧匠,效仿之,想我梁国不又多出一件守城利器吗?”
“缴获之中竟有比较完整的?”听到此,秦牧玄眼底流金,忙问道:“现在何处?”
“那玩意儿实在太笨重了,且卖相又差,故而今日没运进城来,暂且停放在城外大营里了。”司徒文如实相告,“待禀明了圣上,使工部挑些巧匠到营里仔细验看再说。”
见秦牧玄对于外族的那些个奇怪东西如此上心,司徒文并不感到意外,自家这徒弟本就喜欢鼓捣些新奇玩意儿嘛。
“好!甚好!”秦牧玄听罢,击掌叫好,极为兴奋,“那俘获的人中可有会操作此种武器的?工匠之类也行啊!”秦牧玄不无希冀地询问。
“应该……没有吧。”司徒文略加思索,不无惋惜地摇了摇头,“最后突围之际,想来是敌军也心知肚明——这些武器是决然带不走的,于是就一把火全给烧了,连同懂得操作的士兵,及随行工匠一并杀了个干净。我军打扫战场时,眼前只有一片决绝的凄惨场面,能抢救下来这几尊大炮已属万幸了。”
“嗯,可想而知。换作是我,就算人皆死光也要拼的将此等军国重器彻底地损毁,绝不能让敌人得了去!”秦牧玄眼神坚毅,“能缴获这武器,一来是咱梁国气运盛,二来可见敌军主帅之优柔寡断,延误时机已铸大错。”
不知曼塔斯人的主将哈立德,听到秦牧玄一番对他的评论会作何感想。此刻,他不能也无法再做出任何感想了,因为就在突围无望败局已定之际,那个高傲的金刀将领便挥刀自刎,如今他的坟头怕不是已经开始长草了。
“待禁足期满,师傅定要带我去瞧瞧那些武器啊!”秦牧玄搓着手笑着对司徒文说道,活像是见到宝贝的奸商。
“那是自然,就知道你小子对这东西感兴趣。”司徒文笑着拍了拍自家徒弟的肩膀,表示理解。
“家主,家主。”此时,院子里又响起一个由远及近的声音,只见一人小跑着便进了花厅。
“啥事?瞧你慌慌张张的。”见得来人竟是胡彦生(胡一刀),秦牧玄疑惑地问道。
胡一刀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司徒文,他自是认得家主师傅的,既不是外人,便坦然说道:
“家主,老夫人上香回来了。”
“知道了,慢着讲。”秦牧玄平淡回应。
“小的一大早便陪同老夫人去上香,回来的路上,察觉到有人在窥视。”胡一刀艰难地咽了口气,这才平稳了呼吸,“其实,去时我就发觉了,只是没太在意,而回来之时,那窥视仍在,小的便警觉起来。试探之下,对方发觉暴露也就溜了。小的想,护着老夫人要紧,于是就没去追,先回来禀告家主再做定夺。”
对于隐藏在暗处窥视的人,江湖老油条胡一刀接着给出了较为专业的判断:
“对方武功不弱,且不止一人,路数也不似官面上的人,倒更像是……江湖手段。”
听完胡一刀的描述,秦牧玄不由蹙起了眉头:
他身边的人到底是被暗中的敌人给盯上了!虽说该来的总会来,可他的敌人着实不少,究竟会是哪一路,一时却无从判断。
“徒儿啊!想到对方是谁了吗?”司徒文见秦牧玄若有所思,不禁关切道。
江湖人!秦牧玄摊了摊手,将身边空碗倒满茶水递了过去,“做的不错,胡一刀!”
“家主过奖,这是小的分内之事。”胡一刀接过茶碗,喝了一口,接着说道,“请示家主!这俗话说没有千日防贼的,这往后该咋办呢?”
此话不假,老娘经常去庙堂上香,又喜热闹常到街面上走动,须得尽早安排,于是面色凝重,这样吩咐道:
“只要老夫人出门,你兄弟二人就跟紧了。你在明,胡彦有在暗,他灵觉更敏锐。那伙人一旦再出现,务必抓着个舌头回来!”
“知道了家主,只要有我兄弟在,定然不让老夫人少一根头发。”胡一刀放下茶碗,抱拳郑重回应,眼神无比坚定。
“好,下去吧。”秦牧玄挥了挥手,胡一刀行礼,退出了花厅。
“要不为师写信让门里派些高手来护卫秦府,你看如何?哦,对了……”司徒文突然想起了作为护道人的萧雨墨,于是问向他徒儿,“怎么不见萧丫头啊?”
“师姐不在府里,另有事安排师姐回宗门了。就不劳师傅了!”秦牧玄回应道,“这秦府里有十几号我以前的手下,虽算不得武林高手,但个个却是军中好汉,有他们在,谅那些贼人也不敢在这京城里动手。”
秦牧玄对自己的这班手下杀才还是挺有信心的,在这守卫森严的京城里,他们还是能护得住自己家人的。
“不过,为师还是有些不大放心,徒儿你听我说,这些江湖人哪,明着来或许不行,可若来阴的,只怕是防不胜防。你看这样行不行?”司徒文拧眉想了一会儿,接着又说,“你云霄子师叔,他的道观虽在城外,却离这儿不远,倒是方便。观中有些好手,为师可手书一封,让你师叔派些得力人手,护徒儿家人周全。”
原来那个老道道号云霄子啊!只听名号就是个世外高人的样子。秦牧玄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在人群里老道的模样。
既有这方便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秦牧玄不再矫情,抱拳谢过了司徒文的好意,“那就劳烦师傅了!”
三人继续热络地闲谈一番,接着秦牧玄又领着司徒文把整个秦府上下好一通赏玩,跨越小池塘石板的绝妙布置又引来司徒文一连串的夸赞。
好人好语不觉天,好酒好菜不知时。
小炉沸沸,丛迩君亲奉,手中茶香满屋。大家围炉午饭后畅聊,从军中见闻聊到天下奇闻,朝中趣事。司徒文一时兴起,又查看一番秦牧玄的武功进境,雪中舞剑,自是满意的不得了。
白昼短暂,不觉间,天已擦黑,又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
令司徒文颇新奇的是,这秦府里居然一日三餐!
晚饭竟比午饭更为丰盛,秦府上下包括秦牧玄老娘和丛迩君也一同吃起了晚餐,气氛既热闹又无比温馨,司徒文对丛迩君这个徒媳的手艺颇加赞赏。
司徒文这个当师傅的更是众星捧月一般受到全家人的欢迎,所有人都争着向他敬酒。司徒文兴致大起,基本上来者不拒。
结果当然是喝的有些高了!
“别、不……用送了,为师……为师还清醒着呢。”司徒文大着舌头红着脸向秦牧玄告辞。
“又不是没有房间给师傅住,徒儿家大得很!今晚上就别回去了。”秦牧玄喝的脸上带了几分酡红,他拉着司徒文劝道,“入夜黑路更滑,看……还下着雪呢,您将就一晚得了!”
“是啊!师公,夫君说的是,您就留下吧,房间都给您收拾好了。”丛迩君也在一旁力劝。
“不、不、啦!军中规矩你懂的,为师喝了酒已是不妥,再夜不回营……就、就太不像话!说不过去呀!”
司徒文对于徒儿的好意很是满意,但军中规矩不是儿戏,即便他只是军中文吏,也不能带头违纪。今日报功献俘大喜的日子,军中饮些个酒水自是无碍的,但夜不回营就绝对不行了。
尽管秦牧玄再四挽留,司徒文仍是推却。秦牧玄自知军中规矩,见挽留不住,便吩咐老崔带上几名家丁送师傅回去,也被司徒文一再婉拒了。
他堂堂武尊,这点酒量都顶不住,说出去岂不成了笑话!
直到司徒文的身影消失在了雪幕里,秦牧玄叹了口气这才转身回了秦府。想来在这京城地面,师傅一个武尊强者应该出不了啥事的。
应该是……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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