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感觉出他的情绪很低，比知道有人行刺后的紧张还要低迷，苏宁挣了挣，从他怀里抬起头来，问到：“是查出来谁主谋了吗？”
卓渊低头看着她：“对不起。”
苏宁摇摇头说，“既然选择与你一起，我便知道，不会太平，我很清楚我要面对的是什么。这些年我也不是白混的，我可以自保。我都不怕，你也别怕！”
卓渊听了苏宁的话，仰着头，把苏宁的头按回自己怀里不让挣扎！
苏宁安静的躺在他怀里，用心的感受卓渊的情绪变化，从医学角度上来讲，卓渊的压力很大，有人格分裂的迹象。
但是苏宁还是很能理解卓渊，夺回政权是谋划了很久的，小时候的心理创伤和身体受的苦都是原生成长经历。
都说江山是卓家的，可是谁会真正的信服一个山坳里长大的毛头小子，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要想玩转这么打一盘棋，他应该付出了太多的辛苦。
可是这些人还是对他不满意，对他表面臣服，背后却想他死。
这些年苏宁在桃花镇或者别的地方，听到的传言都是皇帝爱民却也暴政，是个十足的杀人狂魔。
可是苏宁从来没相信过。
卓渊显然在外面做事极端了些才会让人误解。
用了早膳，卓渊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苏宁不禁有些担心，“卓渊，你怎么了？今天不忙吗？还是你还在担心我？”
卓渊放下手里的书，看了眼苏宁手上的针：“这是做什么？”
卓渊并没有回答苏宁，苏宁也不计较，把药箱里的人偶给卓渊看，卓渊看了一眼，有些不悦，想伸手夺走这个人偶，苏宁眼疾手快的赶紧往自己怀里收。
笑道：“这个不能给你，我还没做完呢。”
卓渊忍了忍，咬着牙：“你拿着一个男子的人偶做什么？”
苏宁说：“这是人体穴位图，有的穴位我忘了，需要好好在琢磨一下，我现在用特殊染料给这个人偶把穴位点齐，以后教徒弟用。”
卓渊嘴角抽抽，忍不住开口：“你还要教徒弟？用这个和男子讨论吗？”
语气里酸不拉几的。
苏宁想了想认真的说：“医学无国界，也没有男女之分，在大夫眼里，没有男女只有病患。”
卓渊看见苏宁眼里的光，耀眼的很，虽不赞同，但也不计较，以后她能亲自诊的病人确实不多了。
但她医术了得，传授几个关门弟子也无不可。
一直到用午膳，卓渊一直没离开，苏宁有些担心了，问：“你今日不忙吗？”
卓渊迟疑的说：“一直在犹豫一件事儿，不知道该如何对你说。”
苏宁笑了笑说：“你尽管说，我听着呢。”
卓渊说：“我以前一直觉得想要把你留在身边，你就是我一个人的，可是越这么相处，我越担心。”
苏宁问：“担心什么？”
卓渊深呼一口气说：“担心你认识的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
苏宁了然，继续引导着：“比如说呢？”
卓渊说：“我对你肯呢个是不一样的，但是我对别人，我会忍不住我的戾气，我会想着用我自己的方式去处理，可我也害怕这样会给你带来伤害，甚至连你也会如他们一般...远离我。”
尽管卓渊一再试着用最缓和的语气，最恰当的词来表达，可是，还是见苏宁的脸色渐渐沉下去。
卓渊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苏宁继续问：“你的方式是什么样的？对敖海那样的吗？”
卓渊摇了摇头说：“那个为难你的马御医被我杀了，县令也杀了，马御医家连坐三代。我甚至没有审问过，连个孩子都没放过。”
卓渊一直盯着苏宁的眼睛，短短一句话，仿佛用尽了一身的力气。心中忐忑不安的等着苏宁的回答。
苏宁沉默了，一时没有说话。
卓渊小心的问着：“马迁他该死，对吗？”
苏宁很诚实的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犯了法就该受到惩处，我也没有研究过夜凉的刑法，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因为我非要他死，但是我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的让他死的。至于因为他连坐他三代家人，我相信，我认识的卓渊，不会是只因为一人犯罪就牵连无辜的人。”
卓渊神色缓了缓说：“嗯，我不是无缘无故让他死，他让人以你的名义诱了北周的军医到桃花镇，他们抓住了军医，军医知道真相后就在牢狱中自杀了，还买通了狱卒放出消息，希望能引起两国战争北周国休养生息多年。
我朝几次内乱他们都蠢蠢欲动，我收复大魏之时，赵武和你爹一直守在北周边界，多次将他们拦阻在北境。赵武两年前回朝，北周国仍是不安分，这次他们内外勾结，企图再次发动战争，我用他的头平息一场战争，值得吗？”
从来不对任何人做解释的卓渊破天荒的开口解释着，语气里是从来没有的小心。
苏宁抬头，努力的想看到卓渊的表情。
但是卓渊并不想这个样子的自己被她看了去，一只大手掌按住她的后脑勺，又将她按回了他的怀里。
苏宁问：“是我的错吗？才使得北周有借口交战？”
卓渊摇着头说：“不是，我说了半天，你就只关心交不交战吗？”
“不然呢？那个马迁想我身败名裂、冠着通敌叛国的罪名去死，我不会同情他，但是他用我的名义让两国开战，祸及无辜，那他真的死有余辜。”
“你真的这么想吗？”卓渊手上勒得的更紧了，卓渊心里很开心，从来没有过的轻松，之前设想过无数种被她质疑、指责的可能，暗自告诉自己要控制自己，不能冲动之下也杀了她。
从来没想过会被她理解，赞同。
卓渊感觉自己的心肝都在跳动。
苏宁感受着他的情绪变化，趁着他现在放松，继续追问着：“那马迁的三代连坐，是否更是有着惊天秘密？”
卓渊说：“也不是惊天的秘密，只不过机缘巧合，你的药被秦将军用过，他给我写了好长一封私信，说尽了你的好话，他说想要将你的药换成边关战士的常用药。这个消息被马迁知道，他才费尽心思想要去会会你，不想却在你手里栽了跟头，回京以后，我斥责了他，本以为他会收敛，可是马家的母族是边关药材的供应商，这要是换了，不久断了财路？他没有拿下你，只能杀了你，听说你还遇到好几次暗杀对吗？”
说起这事儿，苏宁想起来了，确实偶遇过几次刺杀，本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总遇见别人被杀，现在想想真是后背发凉，原来那些刺杀都是冲自己来的。
好在这几年学了点拳脚功夫，用毒也用得得心应手了。
苏宁有一种现在的所有生命时光都是自己挣来的错觉。
“刺杀不成，又怕被你先遇上我告发他，他便提前出了京城，诬陷于你。”
苏宁不淡定了，撑起身子对卓渊说：“这个狗东西太不是人了，要不是你早几日到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卓渊笑了笑，轻抚着她的头发说：“是，他确实没想到我想要见到你的决心，我离开京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桃花镇，他没追上我，也是因为他太着急，以至于都没摸清楚情况就想要你死。”
卓渊又说：“马家乃是医药世家，中途落寞，我也是见他可怜给他机会他也算有经验，会看眼色，他牢牢抓住了机会，成为御医。他们一家不感念皇恩，还想垄断商路，甚至不惜买凶杀人。”
苏宁理解卓渊，皇权至上的时代，卓渊的做法虽然极端，但是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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