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安在前面走着，脚上不停，沈南星也不敢多看，只能低着头走。
带着沈南星进了正殿，沈南星还没行礼，便听到了景熙帝的声音，“我儿近来功课还是不错的，倒是莫要累到了。”
太子赵烨的声音响起，“近来张先生也叮嘱过，再加上暑气蒸腾，确实会容易疲累些，父皇日理万机，也要注意龙体才是。”
这话说的有些冠冕堂皇了，可偏偏的景熙帝很吃这一套，他觉得太子对他恭敬有余而亲昵不多是最好的。
反正他也没有十分喜爱这个儿子。
袁永看到沈南星进来了，也隐隐察觉到了景熙帝不想再和太子话家常，便上前行礼，语气倒是和气的很，“陛下，那冯清的菜户来了。”
赵烨虽为东宫太子，可到底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之前只听说冯清被皇帝赐婚了，还没见过沈南星呢，此刻听说了，倒是面上露出几分的好奇来，远远看去，上下打量着沈南星。
看起来不过是个寻常女子。
景熙帝正好不和太子说话了，而是看向了袁永，“那便将人叫过来罢，正好也问问话。”
这话沈南星也听到了，等到身边的小太监让自己上前的时候才敢挪动步子，上前几步，然后跪拜行礼，“民妇见过陛下，见过太子殿下。”
景熙帝坐在上位，抬起眼皮看了沈南星一眼，语气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
早已经有小火者让沈南星起来了。
沈南星站在一旁，发现不远处多了一双青白皂靴，这靴子有些眼熟，八成主人就是冯清。
只是这整个殿中，景熙帝不开口，其他人也不会开口，整个屋子里的人便这样沉默着。
外间有些许声音传来，有个小太监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子，跪在景熙帝面前，“禀陛下，皇后娘娘朝这边过来了。”
景熙帝道，“既然是召见妇人，皇后在也好，那便让皇后快些进来罢。”
皇帝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忙活开了，没有一丝声音，可所有的一切都井然有序。
没过多久沈南星就觉得所有人呼吸都轻了几分，若是站在承元宫门口，抬头看去，只见皇后乘着凤撵，朝着承元宫而来。
最为高兴的便是太子了，他面上带着些喜悦，还不等皇后下了凤撵，便上前道，“母亲怎么过来了？”
皇后只笑笑，并没有回答，而是在站定后先给景熙帝行了礼，然后等着太子给她行礼，再然后是这满宫的下人们齐刷刷的行礼。
沈南星的礼数并不好，但夹杂在这里面，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
等到所有人都行完礼，景熙帝又坐回了高椅，面上挂着笑，“既然皇后来了，不如这事就交给皇后罢。”
皇后内心无语，但面上仍旧是端庄的，“我不过是想着陛下召了外面的妇人进来，我若是不在，也不好，哪里能越过陛下去。”
体面话还是要说一下的。
这样的话对景熙帝来说很是受用，他面上的笑总算是到眼底了，“没什么的，这些琐事你处理最为合宜。”
沈南星听着却皱眉，这可是大明的掌权者，是九五之尊，是天子。说着这般的不分场合吗？
哪怕这真的是琐事，也不用这样说罢？
皇后像是没有听出这里面的意思一般，便给应下了，“既然陛下这样说，那这事儿，我便领了。”
本来她出现就是为了帮冯清的，谁让这个冯清的本家和自己娘家有牵扯，若是冯清的风评不好了，少不得也连累着自己。
可这样便让袁永有些不乐意了，本来他想着今天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能将活的说成死的，白的说成黑的。
可如今皇后娘娘来了，谁不知道这皇后娘娘会偏袒冯清啊！
想到这里袁永整个人都有些紧张了，他折腾了这么久，就为了能将冯清拉下马，能要了沈南星的命。
若是不成，那下次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呢。
可转念又一想，就是因为皇后在这里，若是真的偏袒冯清，岂不是也说不过去？
那到时候兴许自己赢得可能性会大一些。
袁永看着皇后娘娘坐在高椅上，?髻两旁插着金钗步摇，只需一眼便让人觉得端庄肃穆。他收敛了心神，打算好好对付皇后娘娘。
皇后端着茶盏，微微抿了一口，然后抬手，便立马有宫女接了过来，放在一旁。“听说这事是袁永挑起来的，不如让袁永先说说罢。”
“奴婢想向主子讨个说法，这冯清的菜户蓄意谋害奴婢。”这话袁永早就已经说过了，如今又跪在了皇后的面前口齿伶俐的将这前后因果又讲了一遍。
皇后听完之后说了一句，“袁内侍是司礼监的掌印，也算是体面人，站着回话便是了，何必跪着呢。”
这话一出，便立马有人去拉袁永站起来。
“奴婢不起来，这样的大事，还请皇后娘娘做主。”袁永说这话的时候泪眼朦胧的，好大一滩肉堆在轻薄的地毯上。
让人看了便无端的燥热烦闷。
皇后听了袁永的话脸色一变。
袁永说完这话也立马回过味来了，自己这话不是在拿大吗？想说些什么，又一时想不起来。只能悄悄抬眼看皇帝。
景熙帝此刻悠闲非常，已经手中捏着一个点心吃起来了。
太子赵烨先出了声音，“母后身为皇后，让你站着便站着，不然你想一直跪着？”
太子都发话了，袁永便没了跪着的道理，只能站起来，心中还念叨着，自己这段时间是怎么了？怎么说话做事都透露着一股子的蠢笨劲头。
皇后道，“有些事情总不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词，也得听听别人怎么说，这也好显得本宫是个广开言路的。”
在皇后说完这话之后，冯清上前几步，行礼道，“奴婢愿辩解一二。”
只是冯清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皇后打断了，“这开药方给人施针的又不是你，冯清，你又能说出什么来？”
这是摆明了要让沈南星上前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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