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一声清脆的提示声从姜欢的口袋里传出。
他掏出手机，发现上面是同学给他发来的信息。
“这周的作业是......”
看着手机，姜欢愣在了原地，脸上出现了一丝震惊。让他感到震惊的不是作业的内容，而是手机上显示的那熟悉的日期。
他冲进爷爷家，发现亲戚们果然都聚集在里面，他的爷爷正躺在躺椅上，神情有些萎靡。
“是同学的消息么？”姜欢的妈妈问道。
“啊，对。他们告诉我上课的内容还有作业啥的...”姜欢坐在爷爷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咳咳，咳。这读书人的手就是不一样，又软又细。”姜欢爷爷那枯槁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不像我们，手上都是老茧咯。”
听到爷爷的话，姜欢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楚，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再次见到因肺癌去世的爷爷。
“这是穿越到过去了？”吃饭的时候姜欢思考着，“可恶，为什么不穿越到更早的时间，这样我就能早点带爷爷看病，他也不会......”
“就快要考试了吧？准备的怎么样？”姜欢爸爸在饭桌上问道。
“唔...还行吧，但准备时间不太充足，没多大把握。”
“没关系，努力过就行了。”姜欢爸爸微微点头，“你爷爷的情况...暂时稳定了一些。我们一起回去一趟，然后再做打算，毕竟那边的生意不能搁置。”
第二天，在略有寒意的秋末下午，姜欢握着爷爷的手：“爷爷，我要先回去考试了，到时候再回来看你。”
“好，好。”姜欢爷爷的情况似乎更差了，他的意识有些模糊，经常需要别人多问几次才能回应。他也握着姜欢的手，将一张100元钱放到了他的手中：“这是爷爷给你的，不要...拒绝，你两个弟弟都有。我平等地爱着我的孩子和我的孙子，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
随后姜欢爷爷就开始念叨着一些姜欢听不清的话，但有一句他听懂了：“我不会害我的后代的...我会尽快...”
回到了学校，考完了试，姜欢又回到了家中，还没进门就听见了争吵声。
“你又要回去？这边的生意怎么办？”姜欢妈妈的语气有些急切，“我知道老人家要照顾，但我们也有家庭啊。而且老爸他...医生都说没有办法了，我们不能把两边都丢掉了。”
“我知道，我知道。”姜欢爸爸也有些烦躁，“可是我不能丢下老人家，毕竟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那边还有你的弟弟和两个妹妹啊，他们就不能照顾照顾吗？非得你去？我们回去的这几个月，这边亏了多少？那边的住院钱，饭钱都是我们出，但老人呢？天天嘴上就是念叨着他们，一点都不记得我们！他就只对他女儿好！”
“...他们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出门在外，他们一直在老家，收入勉强糊口。而且我是长子，需要多担待点。”
“是，我们多担待了，那谁来多担待担待我们呢？”
姜欢沉默着走进客厅，爸爸和妈妈朝他看了一眼，又继续争吵起来。
“你真的要回去？家散了也不管？”
在妈妈的注视下，爸爸沉默着收拾起行李：“很快就会回来的，放心。”
又过了几天，时间到了。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姜欢记得很清楚。那时的他正在学校上课，父亲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他急忙放下手中的课本，背起书包赶到辅导员的办公楼准备请假回老家。
他靠在电梯墙壁上，脑袋一片空白。
“就算回来了又有什么用呢？为了再次经历这段日子？”
他浑浑噩噩地坐上爸爸朋友的车，车上的妈妈也沉默着，最后苦笑着说道：“看来你爷爷是不想让我们送他最后一程。”
回到老家，爷爷家里传来的是奶奶撕心裂肺的哭声。姜欢跪在爷爷床前，泪水不自觉地流下。
之后的一切就如同他记忆里的一样，守夜，头七，时间过的飞快，很快就到了他爷爷出殡的早上。
村里的收尸人敲了三声锣，然后开始收拾爷爷的遗容。
“之前他老人家都是跟着您一起敲锣，帮你的忙，现在也轮到他了。”爸爸苦笑着说道。
“是啊，唉。”收尸人那苍老的脸上也露出一丝落寞，“老伙计，没想到你也...”
哀乐突然响起，收尸人将爷爷的遗体放进棺材，小心翼翼地帮他整理着衣服。看到这一幕，姜欢自以为平静的心再次起了波澜，脸也扭曲了起来。在朦胧的泪眼中，他的内心这样想道：“爷爷，你说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呢？如此努力地挣扎也没办法活下去。而到了最后，他们还是不理解你。但他们好像又都没有错......”
伴随着哀乐和痛哭声，窗外的天色似乎变暗了一些。
又过了许久，生活似乎已经回到了正轨。如同记忆里的一般，姜欢也没能成功上岸，大学毕业后就来到了一家自媒体公司上班。
“诶，姜欢，你这个月的奖金有多少？”
“没有。”姜欢摇了摇头，“KpI没达成，哪来的奖金。”
“诶，不对啊，你的视频播放不都很高吗？都是10万以上，还有60万的。”同事有些不解，“我们这种整合别人文章的文章号都给了奖金。”
“没办法，xx给我定的KpI是一个月至少产出一个100万播放的视频，这项占了50%呢。”姜欢叹了口气，“这号才在必战起了一个月，3000粉丝能有平均十万播放就很不错了，我不知道xx在想什么，怕不是故意在刁难我。”
“唉，我当时就和你说了，这种出头的活别去接。”同事拍了拍姜欢的肩膀，“像我们，整合整合，混混日子还有奖金拿，你这是吃力不讨好啊。”
努力得不到回报，摆烂才是对的？
之后姜欢得知，他归属的部门收益入不敷出，公司为了降本增效，故意提高KpI的标准，为的就是让他们自愿辞职。看着离开的一个个同事，姜欢也选择了辞职。
“为什么我总是看到你在打游戏？就不能多学习一下？”
“我已经学过了，只是晚上打打游戏放松一下而已...你们每次都是晚上回来，当然只看到我在玩游戏了。玩游戏已经是最简单廉价的娱乐方式了。”
“天天和坏的比是吧？你怎么不和好的比？”
“唉...每次都这样。”
这种相似的对话，在姜欢辞职回家创业备考时经常出现，而他，只是为了寻找回到那个世界的方法罢了。
“儿子，赶紧起床了，面试要迟到了。”
这是第几次了？好像是第4次了？姜欢面无表情地爬起来，如演戏一般把流程过了一遍，然后来到了大街上。
这次撞他的人没有出现。
现在想来，那个人应该就是阿基维利吧？祂是在那个时候把力量给了自己？
他摇了摇头，继续走着。姜欢没有注意到的是，他头顶的天空突然变得黑压压的，黑色浓雾从四面八方朝他袭来，但他就好像看不见这些一样，依然向前走着。
“伢仔，别乱跑，车多！”
预料中的喊声传来，姜欢犹豫了一会，还是迈开双腿冲了上去。
在抓住那个小孩的手的瞬间，之前和阿哈的对话突然出现在他的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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