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间又当厂房又当宿舍的住处，韦小岛把所有的钱都倒进被窝里，狂笑了几声，然后抱着它们呼呼大睡。
过去的这十几天，他每天的睡眠时间都不超过三个小时，这一觉直睡得天昏地暗。醒来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半夜，赶紧给小户打电话，让她留张大桌台，羊腿羊排烤鱼几个硬菜先备上。
小岛特别嘱咐，一定要把曹小隼请来，不来的话要派兄弟去抬她的。
安排完了小户，又给这几天帮忙的乡党们打电话，把他们都招呼过来聚餐。
都通知完了，韦小岛在被窝里掏出两沓钱，往那件跑风漏气的冒牌羽绒服内衣兜里一边装了一沓，大摇大摆地奔大排档就去了。
曹小隼已经睡到被窝里了，小户电话一个一个打来，非要让她过去。看实在推不掉，小隼只好穿了衣服出来。
到了大排档，小隼见了小户就埋怨她：“你就是个冷血鬼！多残忍啊？大冷的天从被窝里往外掏人！”
小户嬉笑着说：“给个面子吧，您是他大恩人，他给你跪下磕头的心都有。”
小隼调笑道：“不用给我磕头，我等着看他给你磕头，看你们俩人对着磕头吧。”
一句话点到小户痒处，红着脸追着小隼抓痒，两个人绕着桌子跑到马路上，追到小隼求饶才作罢。
要过年了，客人少了很多，老板给他们安排在大厅里用餐。
小隼被推到了上位，小户也打卡下班坐在小隼旁边。在大排档干了小半年了，第一次以顾客的身份堂而皇之地让老板伺候着吃顿饭。
韦小岛的乡党里也有两个女人，脸上脏兮兮的几天没洗脸一样，堆着一脸笑坐在小隼旁边。
大家都是一线的工人，穿的破旧，脸也不一定是天天洗的。只有小隼是在办公室上班，她又年轻又会打扮，还敢穿雪白的羽绒服，坐在大家当中就有鹤立鸡群的感觉。
韦小岛一直笑，一个晚上嘴也没合拢过。
“你是我韦小岛的大恩人，我是真想给你磕个头的，可是你又这么漂亮这么小，我怕把你磕老了。”小岛这句话在肚子里已经咀嚼了好一会儿，说出来倒也挺动听的。
小隼把腰板挺直了，故意逗他：“我不怕老，你磕吧。”
韦小岛还真的起身离席，一副作势要磕的样子。
王小户赶紧把他拉回去：“要磕你改天给我磕吧，我也是你恩人。”
这句话算是说漏了嘴，大家就嘲笑这两个人，闹闹哄哄的，喝酒猜拳，又是鱼又是肉的可劲儿招呼。
小隼已经吃过晚饭，又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偏偏又不能喝酒，更不能太扫大家的兴致，只好把大家转到她面前的鱼啊肉的，象征性地浅尝了一些。
韦小岛很识趣，小隼不喝酒他也不强求，把好听的话说了一筐又一筐，就差编成小曲唱赞歌了。尤其是说到孟欣，那敬佩之情没办法用他掌握的表达方式表达出来，翻来覆去就那么一句：“你这男朋友是我见过的最有格局最有魅力最有魄力的老板，他不是一般的大富大贵，注定是亿万富翁的。”
一顿饭小岛说了几十次，曹小隼也没听够。
小户诡笑着在她耳边说：“我帮你录下来了，回头发给你，你单曲循环了听。”
曹小隼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又暗自受用，当然不会跟她计较。
一顿宵夜吃到了一点钟，乡党们又闹着去洗桑拿，韦小岛胸脯一拍就答应了。
皮具厂的工作环境很脏，住处也不能保证天天洗澡，何况天这么冷，大家就偷懒不洗澡，自然是想抓个大头去蜕蜕皮。
小隼却说什么也不去。小隼不去小户当然也不好去，就推了。
一顿饭才吃了一千多，韦小岛这个钱当然花得不过瘾。请不到两位恩人有些遗憾，却也没影响花钱的冲动，韦小岛带上朋友们呼三喝四地去找寻属于他们的乐趣。
小户当然很高兴，尤其是当她甩下满桌子的杯盘狼藉挽着小隼的胳膊拂袖而去的时候，内心里别提多高兴。
等转个弯看不到大排档了，小户又感觉心里堵得慌，小隼跟她说话她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不到一个频道上。
小隼觉察出异样，问道：“你这是哪根筋又不对了？”
小户不好直说，就敷衍道：“我心里堵了一口气，可能是吹着冷风了吧。”
小隼说：“你还是应该跟他们去洗桑拿，多喝点洗澡水就好了。”
其实小隼隐约猜到小户堵的是哪口气。小户对韦小岛是用了心的，看到他这么糟蹋辛辛苦苦挣来的钱，自然心里不舒服。
这些钱跟她还没有关系，恼就恼在她不是想有关系吗？万一哪天真跟她有关系了呢？旧账是翻不回来的是吧。
次日下午王小户堵在胸口的这口气就顺下去了。
她轮休，韦小岛请她过去厂里，跟她把账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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