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丽子那边沉默了很久。
久到季霜对自己的话语几乎有些不自信的时候，山本丽子才迟迟开口——
“季霜，这是我第一次为一个人破例，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山本丽子说完，就挂了电话。
季霜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山本丽子这算是，同意了？！
不等季霜高兴，她的电话很快再次响起。
这次毫不意外的，是日本那边打来的电话。
季霜的手都在抖，接起来飞速问好：“您好——”
仍旧是先前那道温和平静的女声，对方操着那口不甚标准的中文，一字一句道：“是季霜小姐吗？您好，我已经跟丽子小姐核实过，您刚刚说的情况属实。经过考虑，苍介先生决定跟您会面，请问您什么时间段有空？”
惊喜来的又快又急，季霜甚至有点发懵，好一会儿才道：“我，我随时都可以！我可以直接去日本拜会的——”
“不用了季霜小姐。”对方仍旧是疏离淡漠的态度，笑声也显得十分官方，“我们苍介先生本月有旅华计划，看望丽子小姐，届时可以与您见面。大概三天后的这个时间我会与您确定具体的见面时间，您看可以吗？”
季霜忙不迭，一口答应下来。
“当然！”
挂了电话，季霜还如同在梦中。
隔天，季霜把这事儿跟tate说的时候，对方还十分诧异。
“你就直接联系了？”看到季霜点头，tate叹为观止，“季霜，当初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天赋异禀异于常人——往后可要苟富贵勿相忘啊！”
季霜知道tate这是在开玩笑，忍俊不禁道：“这话从何说起啊？总部的项目都还八字没一撇呢，组长你这就想着沾我的光啊？”
“哇你说话好没良心。”tate翻白眼，“难道我还不能沾你的光？你沾我的光难道还少？忘了当初谁带着你了？”
说着，tate又感慨，“说实话，总监的位置我估计是没戏了，现在Ivan能人辈出的，我就希望自己能抱住一条大腿，所以季大腿——好好努力，我们整个A组就等着鸡犬升天了。”
季霜笑着摇摇头，不理会tate的自嘲。
她静心等待山本苍介那边的电话，几乎算得上两耳不闻窗外事。
然而就在约定好日期的前一天，先前给季霜打官司的律师给季霜拨来了电话。
律师说，林子涛已经被押进监狱，因为林子涛现存的社会关系内没有任何的亲属，为保持人道主义，相关单位为他做了一份基因鉴定。
最后基因鉴定的结果，为林子涛找到了一位最大可能的亲属家人。
季霜很纳闷，问道：“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律师那边迟疑了一下。
“是这样的，基因鉴定的结果最后将林子涛的直系亲属关系锁定在了三个人——而巧合的是，其中两个人，都与季小姐您父亲的现任妻子有血缘关系。”
季霜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她耳边忽然响起林春云那天跟自己说的话来。
“……当时实在穷的过不下去了，那时候都流行南下做生意，我就带着孩子上了火车……”
“谁知道，孩子，丢在火车上了……”
季霜开口，声音艰涩，“然后呢？那，林姨也是其中一个吗？”
“对——那两位也是林女士的亲属，只是不知道，林女士跟她们是否还有所联系。”
季霜的脑子还有些混沌，她深吸一口气：“这个我得确认一下——在我给你回电之前，你先别跟任何人说。”
“当然。”
挂了电话，季霜打车回家。
她忽然回来，季国峰和林春云都很惊讶。
季霜带着满面仓皇进的门，在看到林春云的脸后，却一点点平静下来。
林春云看着她的时候，让季霜恍惚间想起母亲阮青玲还在世时——她仅剩的记忆之中，阮青玲就总是这样温和而宁静地注视着她。
仿佛望向母亲的眼睛时，所有的一切都能平静淡然下来。
“怎么了这孩子？”林春云见她不说话，忍不住笑出声了，“着急忙慌地回来，也没提前说一声，我也没做饭……”
“没事姨。”季霜笑起来，“我就是急着回来跟你们说——我联系到日本的那个苍介大师了，他很快会来华看望他的女儿，到时候我就能跟他见面，向他讨教手艺了。”
林春云知道这件事，听到之后很为季霜高兴。
季国峰也露出几分笑意，却不忘沉着嗓子教育季霜：“到时候见面，别空着手去！你这孩子脾气不好，别因为人家的国籍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一切以求学为先，给足人家尊重，知道了吗？”
季霜笑着点点头，“知道了。”
这件事算是糊弄过去，但季霜没能脱身，被林春云留下来吃了中饭。
下午的时候，季霜才姗姗离开。
出了门，季霜走在小区外的长街上，给律师拨通了电话。
律师问她是否询问过林春云，季霜沉默片刻。
“我没问。”季霜说完，感觉心口的大石头就这么放下了，“以后我也不会再去问，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季霜请的这个律师算是业内顶尖的专业人士，闻言十分痛快地应下，“明白了。季小姐放心，这件事到此为止，除去鉴定中心的人以外，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好，我相信你。”季霜打这通电话也就是为了这句话，“林子涛那边对这件事知道多少？”
律师回道：“目前林子涛只知道鉴定中心为他找到了亲属，但不知道具体的人是谁。”
季霜目中浮现几分冷嘲，“别让他知道了——对了，他之前不是说，想跟我见一面吗？”
律师心领神会，“您要见吗？”
“嗯，就今天，能安排吗？”
“当然，您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
季霜满意的轻应一声，“等你这边安排好之后，辛苦你跑一趟，我要带着鉴定结果，去跟林子涛见面。”
她总觉得，林子涛接受的惩罚，还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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