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奥转过视线，看向一旁的面包店，直接走了过去。
面包店老板是一个老妇人，此刻正坐在柜台后面。
她看到何奥走过来，微微一愣，直接站了起来，缓声道，“小伙子，这个月的保护费我交了的，你要是饿的话，店里有面包，你可以选你喜欢的带走。”
“阿婆，是我，洛伦，还记得我吗？”何奥看着她，快速说道，“我之前在旁边的孤儿院里，你还经常给我小面包。”
“洛伦？”老人抬起头来，看着何奥，“好像有点印象，你都长这么大了？你回来是要做什么吗？”
何奥看着她茫然的目光，就知道她没想起自己。
不过他也没有在意，而是直接问道，“您还记得旁边的孤儿院吗？我这次回来，怎么找不到了。”
“哎呀，”老人叹了口气，“你别说了，几年前孤儿院起了一场大火，都给烧了。”
“但是烧了之后，就没留下什么吗？”何奥继续问道，“比如废墟什么的？”
“烧干净了啊，”老人叹了口气，她转过去，在后面的柜台上拿出一小盒面包，“你最近日子过的怎么样？饿不饿？带点面包回去吃？”
“不用不用，”何奥连忙摆手，笑道，“我找到工作了，收入还可以，”
他将话题引回原来的部分，“孤儿院就真的什么都没留下吗？”
“没啦，什么都没啦，都烧干净了，”老人目光低垂下来，“你别说了，那天的场景可惨啦，现在没了也挺好的。”
“好的，谢谢阿婆。”何奥点点头。
他抬起头来，离开了这个面包房。
他已经意识到了，问题不在老人的话语中，而在老人的‘认知’中。
在正常认知里，建筑烧干净了，应该留下‘废墟’。
但是在老人认知里，孤儿院烧干净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何奥再怎么问，都问不出答案的。
在老人的认知里，现在这种情况是‘正常’的。
何奥抬起头来，正好看到里德三人也汇集在171号和173号那堵‘共用’的墙壁之前，正在讨论着什么。
“我们刚刚在周围问了一下，”看到何奥走出来，一字胡男人看向他，缓声道，“孤儿院在六年前的大火里烧没了，什么都没留下。”
“我们的思路恐怕有点问题，”一旁的查恩摸出来烟盒，下意识的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他们六年前就把孤儿院烧干净了，我们这时候来调查，有点晚了。”
何奥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那扇共用的墙壁，缓声道，“你们不觉得这里的建筑有些奇怪吗？”
“什么意思？”查恩有些疑惑的转过头去，看向街道上零散的人流，“没什么问题？”
何奥转过视线，看向一旁沉默的里德，“我觉得我们应该离开这里再讨论这个事。”
里德看了一眼周围，摸出一支烟来，叼在嘴上，目光回落在一旁的何奥身上，“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查恩和一字胡男人似乎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
一行人回到越野车边上，将长枪盒子再次放在了车顶上，启动了车辆。
直到驶出了两三个街区，里德嘴里的烟抽完，他才缓声问道，“你刚刚发现了什么吗？”
“孤儿院恐怕形成了一个异常，而且是非常强的异常。”何奥也没有绕圈子，直接说道。
“什么意思？”坐在何奥后方的查恩有些茫然，“孤儿院不是已经烧完了吗？”
一旁的一字胡男人也茫然的看着何奥。
听到他们的问题，何奥只是缓声反问道，“正常情况下，一个建筑物烧完了之后，还剩下什么？”
“既然烧完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吧，”查恩揉了揉眉心，点燃了一直叼在嘴上的烟，“不对，我头有点痛。”
“废墟，”主驾驶的里德缓缓开口道，“不要去想任何和孤儿院有关的事情，把孤儿院这件事移开，再来考虑纯粹的常识问题。”
后排的两人听到之后，都微微一懵，随即沉默下来，微微眯上了眼睛。
“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而这个时候，里德转过视线来，看向何奥。
“我们还在那里就察觉到了，我当时就感觉你们的状态有些不对，”何奥直接说道，“你不是第一次遇见类似的事情？”
“认知掩盖，我也是第一次遇见，但我在协会的资料里见过，我们也会接受相应的培训，”里德沙哑道，他从衣服里再次摸出烟盒，看了一眼何奥，
“你是那个孤儿院唯一逃出去的孩子，和孤儿院或许存在某种特殊的联系，让你可以一定程度上免疫这种掩盖，”
他将烟叼在嘴上，“或许这就是那些人必须要追杀你的理由。”
“五年前，我还回到过孤儿院，那时候我还看到了废墟，”何奥轻叹一声，然后看着里德，问道，“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认知掩盖’的？”
“在得到你的提醒之后意识到了不对，但直到刚刚才完全反应过来，”
里德抬起手环看了一眼，快速操作了一下，又摸了一支烟，叼在嘴上点燃，沙哑道，“离开异常区域足够远之后，异常的影响就会减弱，这时候只要把异常相关的内容想办法强行抛开，正常的常识和认知都不会受影响。”
“也就是说，我们在异常附近还是会受影响？”后排的一字胡男人，沙哑着问道。
看来他也已经反应过来了。
“有回避方法，”里德平静的解释道，“这种掩盖只能影响那些还没意识到异常存在的人，当意识到异常存在之后，可以跳过认知环节，直接让自己‘相信’那里有一个异常就可以了。”
“就像是数学原理？”何奥插话道，“不需要知道1 1为什么等于2，只需要记住1 1等于2就是了。”
里德愣了一下，才缓缓点头道，“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还是高中生的脑子好使。”坐在何奥后方的查恩叼着烟，半开玩笑的说道。
显然，他也反应过来了。
他目光转过来，看向里德，问出了那个车里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你在资料里看到的，出现这种情况的‘异常’，是什么等级的？”
里德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取下烟头，放在窗外，看着冰冷的风吹动着火星，沙哑着缓声道，“1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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